裴淮之这辈子鲜少怕过什么,为期两年的特训期间,啃过树皮吃过草挨过枪丨子拆过弹,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除了眼前这碗冒着热气,被周酒称作“粥”的面糊糊。
男人不自觉舔了舔唇,小姑娘眼神里的期待相当直白,似乎半点没懂他那委婉话中的含义。
裴淮之没舍得再扫她的兴致,在她那催促的目光下,索性将面糊糊接了过来,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迅速,甚至都来不及"品尝"其中的味道,一碗面糊糊很快便下了肚。
要的就是来不及品尝的速度。
裴淮之喝完,周酒忙贴心地抽了几张纸,凑上前去在他唇角边上按了几下,仔仔细细帮忙擦干净。
而后眨巴眨巴圆溜溜的杏儿眼,无辜地问道“感觉味道怎么样”
裴淮之张了张嘴,向来巧舌如簧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谈判场上,对方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滋味。
像个在大学里混了四年日子的学渣,拿着本空空荡荡的无字论文凭空走上毕业答辩的讲台接受导师们拷问般,绞尽脑汁憋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裴淮之还没来得及答,周酒便又继续问道∶“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犹豫着该不该骗她。
他对她向来坦诚,也承诺过绝不欺骗她,可是这种特殊情况,善意的谎言应该能够被原谅。
"嗯……"裴淮之胆战心惊地昧着良心答了她一句。
小姑娘脸上一下添了不少喜色“我就说嘛!我是对着教程一步一步做的,中间都没失败过,肯定是不错的。”
裴淮之宠惯地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违心地附和道“确实,有进步。”
周酒得意又害臊地鼓了鼓腮帮子,还是忍不住继续自夸∶“我就说嘛,你那么挑剔的人,刚刚一下吃得那么快,味道肯定错不了,不过我刚刚是怕万一不好吃,所以先盛了一小碗给你尝尝看,那么点儿你应该不够吧”
周酒没等他回话,已经转身重新奔厨房去了∶“我再给你盛一碗噢!我做了好多呢,管够!”
裴淮之吓得魂都飘了出来,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不不不,酒酒,那个,你听我说——”
周酒激动地沉浸在自己可能真要成为米其林大厨的幻想中,给他盛了一大碗粥,而后跟献宝似的端着那碗东西再次小跑到他跟前“哎呀,喜欢吃就多吃点嘛,和我还客气什么,你放心,食材送了好多过来,我做了一大锅呢,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趁你受伤生病,故意亏待你呢。”
这属实就是想多了,然而这话裴淮之当着她的面实在没胆子说,只能生生咽回肚子里。
“食材是谁送过来的”裴淮之状似无意问了句。
周酒毫无察觉“怎么了”
没怎么,要是被他查出来是谁送的,立刻发配到八万里外。
小姑娘贴心地凑在他跟前,少见的耐心地笑着哄了他一句∶“多喝点。”
裴淮之睨着出了神,一时鬼迷了心窍,竟然又莫名其妙喝了两碗。
三碗面糊糊下肚之后,当事人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然而这并不影响裴淮之心中对周酒的感情。
到了夜幕降临之时,病床上的男人睨着小姑娘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蠢蠢欲动。
医院里的简易厨房不像家里一样设备齐全,没有洗碗机,周酒使用过的厨房又如同战场般不堪入目。
裴淮之原本打算叫家里阿姨过来帮忙打扫整理,哪成想周酒闲着没事自己先折腾起来了。
先前在翡落湾的时候,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来干,家务活方面毫不谦虚地说,可以和厨艺相媲美
都是一塌糊涂的水平。
一场恶战之后,碗碎了几个,其他倒还算好,至少幸存下来了。
就是把自己也弄得一身狼狈一身水。
裴淮之听到这边动静声响不大对劲,也顾不上手背上还扎着碍眼的针,动作利落地下了病床后直奔厨房。
本想进去把周酒弄出去,自己来干,哪成想推门而入见到的便是小姑娘身前湿了一滩水。
恒温室内唯一穿的一件薄薄的衬衫裙,此刻被水打湿浸透,紧紧贴在周酒的身上,腰间白皙细嫩的肤色都若隐若现。
裴淮之紧了紧后槽牙,眼神始终没法从她身上挪开,喉结滚动了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强行把小姑娘提溜出去,关上推拉门,独自一人关在里头。
周酒担心他身上的伤,忙重新将门推开“我还没弄完呢。”
裴淮之回过头,见到她那幅引人忍不住欺负的样子,眼神又深谙了几分∶"嗯,你出去,我来弄就行。”
他现在在她眼里可是需要时刻呵护的重症病人,周酒摇摇头没答应∶“不行,你手上还有伤,这点儿事我能弄——”
裴淮之这么长时间没碰过她了,如今诱惑近在眼前,忍耐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听话。”
周酒皱着张小脸,并不听话“不行。”
裴淮之不再藏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