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琳琅、楚裴灵才听过楚裴竹的话,立刻便乘车轿回了楚府。
这楚裴灵一向是个心宽的性子,丝毫不担心,眼见顾琳琅皱着眉头,还在歪着头埋怨:“家中从未有过什么大事发生,姐姐何至于这样急,连方才我在路上想买个糖霜葫芦也不许。”
她倒是平和得很,却不知身边的琳琅一早便长眉紧蹙。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你没见方才你二哥哥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吗,他一向是最和善的人,又一直对你多有偏爱,从不曾在你我面前流露过那样的神情。”顾琳琅颦眉道。
可这点小事,从来在楚裴灵心里连一颗糖球儿都比不上,她只扁扁嘴道:“姐姐你还关心他,他有什么好关心的。”
琳琅仍旧愁眉不展,淡淡道:“我哪里是关心他,我是关心你,我总觉得,这件事与你有关系。”
二人正走着,很快便到了楚府正厅门口,但听闻里头的吵闹声不绝于耳。
“似乎是你父亲和大哥。”顾琳琅细细听着,向裴灵道。
“这是怎么了?”听见吵闹声里仿佛有自己父亲的声音,楚裴灵这才有些害怕了,连忙瑟缩在顾琳琅身边。
顾琳琅镇定自若,正预备继续上前,却被飞砸过来的一只泼墨盏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琳琅到底是大家闺秀,仍旧立得端正。楚裴灵从小在乡野里长大,不比她那样守规矩,见琳琅裙琚上沾染了茶水,便径自俯身为她擦拭。
顾琳琅一惊,连忙将她扶起,“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你可是楚府的小姐!”
“再没有什么的。”楚裴灵抿唇轻笑,满不在乎。
但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她垂眸望着地面,惊呼出声:“这可是父亲最喜爱的一只茶盏,旁人是连碰也不敢碰的。”
裴灵幼年不在楚父身边长成,自然亲厚不足,况且楚老爷楚岸陵一介武夫,人高马大的,裴灵即便性情骄纵,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可面见正在气头上的父亲,多少也是有些胆惧的。
果然,琳琅很快便从裴灵神色间感受到她的畏惧,她轻轻抚了抚小妹微微颤动的肩,安慰道:“裴灵,不怕,琳琅姐姐不是在这儿么,我且去问问什么事。”
安慰过裴灵,琳琅便转而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桂枝,你去问问门口的小厮,老爷回来时,是否就如此恼怒,可有说些什么?”
“是,小姐。”
桂枝去过很快便回来了,琳琅一边搂着裴灵安慰,一边听她汇报。
“小姐,下人们都说,都说是因为……”桂枝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
“怎么支支吾吾的,我们顾府出来的下人,从没有这样的规矩!”琳琅语气有些急,却半分凶相也无。
她这个人即便再做出些凶神恶煞的样子来,瞧去也总是温温柔柔的,声音也轻。
桂枝一直跟在两位姑娘身边,了解她们的性情,更觉得口中的话难以启齿,“回两位小姐,下人们都说似乎与小小姐的婚事有关……”
此言一出,琳琅尚还愣在原地思索,楚裴灵先出声惊呼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那郑国公的二郎提的婚事,我不是已经拒了么?”
裴灵一时着急,不曾把握嘴上分寸,当下便被琳琅敏锐地咂摸出不对味来,“你说什么,那郑国公家的二郎何时传信说要求亲了?”
裴灵圆圆的杏眼轱辘转动着,随口编了个理由说:“上回……跟爹爹口头说的,当下便拒了,我就没同姐姐讲。”
琳琅知道这个鬼机灵肯定又捣了什么乱,便问起裴灵身边一向呆板老实的丫头芳闺,“芳闺,你一直跟在你们小姐身边,你来说。”
芳闺哆哆嗦嗦着,只推了推裴灵,轻轻说了声,“小姐,你还是快些告诉顾小姐吧。”
“芳闺,连你也背叛我。”楚裴灵哀声嚷道。
“还不快老实交代!”顾琳琅环着双手,佯作发怒。
芳闺见楚裴灵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便主动上前,如实交代说道:“我们小姐私下截住了那郑国公家递过来的信,还、还自己回了信,在里头画了只□□,还盖了□□手印。”
楚裴灵听罢,立刻埋怨起来,“芳闺,你还真就这般老实,说得这样仔细做什么!”
顾琳琅板着脸,见小丫头这样,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姐姐高兴了,裴灵自然也高兴,也憨憨傻傻地笑起来。
顾琳琅到底是不舍得对这个小表妹发脾气的,扯起她的手腕,道:“罢了,在外面也问不出些什么,我们先一同进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
“嗯。”说到要进去,裴灵多少还是有些怕的,规规矩矩地站在顾琳琅身后。
两表姊妹进去时,楚岸陵还在厅中对着长子楚未清发脾气。
“楚裴兰,你自以为已经成家娶妻,这楚家便都听你的了吗。你妹妹的事,你不替她说话便罢了,反倒叨咕些有的没的,当初真该把你送进军营里,好好磨一磨脾性!”说话的是楚家老爷楚岸陵。
裴灵的大哥原名楚裴兰,字未清,取了字后,连兄弟姐妹都很少唤他的原名,父亲也是在发了大怒时才会如此称呼他。裴灵对此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