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断裂,苏珏心中陡然的咯噔了一下。
李书珩终是没有赌对,那个李明月是假的!
不过李书珩到底未完全相信那人就是李明月。
否则局面只会更糟。
既然此明月非彼明月,那真正的李明月呢?
莫不是真的在鲜卑为质?
苏珏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指尖拨弄不停,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
更让他不安的是并州之地的十二楼还未有消息传递来。
苏珏有些莫名的焦躁,楚云轩到底做了什么?
李明月到底在哪?
呼延庆的话有几分可信?
他们今天能否大获全胜,全身而退,一切都是未知。
而一想到李书珩可能会如同梦境一般陷于危局当中无法脱身时,更让苏珏感到难以抑制的恐惧。
他是他认定的下一任天子,他不能让梦境变为现实。
于是苏珏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想用痛感和血腥强迫自己驱散脑中不该有的其他任何想法。
在血腥和疼痛的刺激下,苏珏抛开了杂念,他继续仔细的瞧着战场当中的每一分变化。
不知是不是天公故意与他们作对,日光藏入了云头。
先前受制于西楚甲胄金光的元夏士兵没了桎梏,走阵之间大开大合。
然而擒龙与反擒龙,本就是相生相克,双方也只是对峙在一处,谁也破不了谁。
所有人都在拼杀,血色很快蔓延四处。
寒风吹过,直让人作呕。
呼延庆立于城楼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李书珩与那个冒牌货“李明月”过招。
此人名为巴叻图,武功不俗,一手易容术更是出神入化。
只见巴叻图挥起弯刀便朝着李书珩迎了过去。
李书珩当然不准备遂他的意,枪尖一抖已是照着的刀锋缠了上去,点抹上挑再往前一送,直逼咽喉要害。
“呼延庆这是让你来送死!”
李书珩连眼都未眨,出手一枪了结了巴叻图的性命。
一个小喽啰而已。
临死之前,巴叻图的脸上还是不可置信。
呼延将军明明应允过他,他会立下大功,之后金银财宝,美酒佳肴,软玉温香,数不胜数。
可为何到头来他什么也没得到,反倒搭上了性命呢?
“巴叻图,你放心吧,你的那些赏赐富贵都会送给你的家人!”
见巴叻图被李书珩一招毙命,呼延庆丝毫不见惋惜伤心之色。
一个小喽啰而已,什么家人富贵,便可让他忠心送死。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小角色。
收拾了巴叻图,李书珩的精力又放回呼延庆这边。
没等李书珩再次排兵布阵,呼延庆抢先开口,这一次,他收起方才还有些戏谑的表情,整个人阴郁而奸滑。
“李书珩,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弟弟贪生怕死,不顾两国盟约,战前逃之夭夭,鲜卑将国书送至长安,楚云轩大发雷霆,当即除了李明月的爵位,九州通缉!”
这一番话犹如当头一棒,李书珩的耳边“嗡”地一声,眼里只余下呼延庆站在城楼上大声呼喝得意的模样。
他已经分不清呼延庆话里的真假。
凛冽的风声吹不来二人对话的具体内容,苏珏只能依稀看见李书珩瞬间灰败下来的精神面容。
定是呼延庆又说了一些与李明月有关的事。
家人是李书珩的软肋。
所以无论呼延庆所说是真是假,都会动摇李书珩的心神。
苏珏暗骂一声卑鄙,却还是强自镇定。
无他,战场之上无非鬼谋。
他们和呼延庆都是一样的。
只是谁技高一筹罢了。
这一刻,苏珏只想消息赶紧送到。
晚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边,李书珩骨子里的冷静和对李明月的信任还是使他艰涩开口,“呼延将军,事到如今,您还要骗我不成!同样的计谋用多了,可就是愚蠢了!”
“呵呵,本将军何苦骗你,是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并州城里打听打听,看看本将军说的是不是真的。”
呼延庆不愿再与李书珩拉扯,他要做的是彻底诛心,以及打压西楚士兵的士气。
“你的弟弟就是个胆小鼠辈,是个罪人!”
“你们主帅的弟弟是个罪人,你们还能信任眼前这个主帅吗?”
“就算你们守住了雁门关,楚云轩也不一定会给你们封赏,你们拼死拼活值得吗?”
“还有,李书珩,你的父亲李元胜被楚云轩派人押到长安,做了阶下囚!你们李家要完了!”
呼延庆说的痛快,而李书珩则听的心惊。
怎么会这样?
明月真的被送到鲜卑为质,还成了背叛两国盟约的罪人。
明月怎么会是罪人?
父亲被押到了长安?
陛下这是要向他李家下手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正中李书珩的心头要害。
没想到苏先生说的竟是应验的如此之快。
那他拼命守着的雁门关岂不是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