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安没想到沐寻受损竟然如此严重,背了他几条街才找到新的客栈,安顿他睡好,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解决了生息蛊事件,算是大进展。
她再次检查完沐寻的状况后便出了客栈,飞快的回到先前打斗的地方,在废墟中找到了阿芷的尸体。
她总是不忍心,想着将这姑娘带到郊外去埋了,可刚靠近,那尸体竟“嗖”的一下坐起来,虚虚安在其上的脑袋“砰”一下又掉了。
宁十安吓得惊叫一声。
那无头尸体便循声望来,没有脑袋,没有眼睛,身体直勾勾的对着宁十安的方向。
宁十安悄悄后退,惊恐道:“你不是诈尸了吧?”
那尸体左转右转,终于找到自己的头,捡起来装好,竟开口道:“姑娘莫怕,我是阿芷。”
宁十安大脑过载:“什么?”
阿芷的头发先前被沐寻烧了,好在他没那么变、态,没将她烧的面目全非,脸蛋仍旧英气。
阿芷找了根布条将所剩不多的乱糟糟的短毛束起,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这才道:“是生息蛊,我被生息蛊唤回了魂魄。”
竟然真的成功了……
阿芷见脚边倒着一堆骨头,顺脚踢开:“姑娘,见没见过容长青,书生模样,还挺俊秀。”
宁十安指指她脚边:“刚被你踢开了。”
阿芷:……
阿芷便蹲下去捡枯骨,一边捡一边道:“我大概想起来了,他是为了我吧?”
宁十安点头:“他从前就这般疯么?”
阿芷将枯骨全揣进兜里,摇头:“他从前挺乖的,正义有理想,是个好孩子来的,即便我的死令他崩溃,也不至于疯癫至此。”
宁十安原本来替她收尸,如今事态突变,便问:“你打算做什么?”
阿芷活动活动关节,又将自己的脑袋摆正,同她道:“带我去见你那心上人,总得谢谢他,我身体里大多流的是他的血。”
宁十安:……
想来是阿芷复活,沐寻的血起了大作用,可这话听上去还是很古怪……
沐寻陷入昏迷,她又身怀生息蛊,宁十安担心她有企图,阿芷看出来,笑:“生息蛊在我体内只能维持我的生机,我也就比普通人略强些,对你那心上人造不成威胁。”
·
两人回到沐寻休息的客栈,宁十安刚靠近床榻,青年便睁开眼,警觉的醒了,视线落在熟悉又古怪的那人身上,眉心微微拧起。
阿芷扶了扶自己的脑袋:“生息蛊和血肉都没法还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沐寻很快摸清状况,淡声:“不用。”
“可你毕竟救了我。”阿芷道, “若有什么我能……”
“我没救你。”沐寻平静的道,“我救的是银鱼岛众人,从未想过你能活,若当时知道你能活,顾虑生息蛊,兴许还会一剑了解你。”
这话一出,再说什么都显得不合适,宁十安扯扯阿芷:“让他休息吧。”
两人出了房间,宁十安道:“他不在意,你便不用放在心上。”
阿芷笑:“他性子古怪,但人不错,往后有机会再报答他。”
夜色苍茫,万籁俱寂。
宁十安问即将离去的阿芷:“你要去哪儿?”
阿芷摸摸兜里的白骨,神情低落。
“我回临江城看看,到底是什么让长青变成这样。”阿芷拧眉,“他从前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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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阿芷告别后,宁十安与沐寻也在迷雾散去的那日离开银鱼岛,返回沐府。
两人从中央广场经过时,往来的弟子皆站定行礼,随后便匆匆离去,不敢停留。
沐寻早已习惯,走向他那僻静的别院,小径上的落叶比离去时还要厚,院落里枝木疯长又枯萎,繁盛又荒芜。
没有人来过。
沐寻不在意,找到角落的扫帚便开始打扫,宁十安站着愣神,沐寻扫过来的时候她还站着,他顿了顿,伸手将旁侧石椅上的落叶拂净,又用袖子擦了擦,同她道:“坐这里。”
宁十安奔波劳累,实在不想一回来便整理,依言坐了,院中便只剩沐寻忙碌。
他扫完落叶,见天色渐晚,便将枝丫上的油灯点亮,油灯有着藤木的边框,造型颇为独特,看上去用了不少时日。
他的物什多老旧,鲜有新的,也没几个,整个院子空荡荡,灰蓝色,像他寡淡的性子。
“平日没人来打理你的院子么?”宁十安摆弄着石桌上的落叶,视线望过去。
“阿斐遣人来过。”沐寻动作很快,院子已整理过半,他将手里的焦枯的花枝丢掉,直起腰来,“但他们很快便不来了,不来便不来吧,也没关系。”
这人不发疯的时候,情绪格外稳定,甚至宽厚温柔。
广场上传来阵阵欢呼,宁十安起身眺望:“那是什么?”
“大抵是生息蛊的事件解决了,阿斐组织的酒宴吧。”
宁十安古怪的望着他:“生息蛊事件不是你解决的么?酒宴怎得没叫你?”
沐寻不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去了也不会比现在开心。”
“没有你想做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