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久,本来就该问的。
“周怀岑,你会娶我吗。”
房内只留下一盏微弱的夜灯,曾经总是在这样黯色中的缠绵却交织出此刻残忍的温度。
姑娘语气缓慢利落,毫无征兆的,像是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周怀岑指尖骤然收紧,萦绕不散的烦躁再次席卷而来,插科打诨哄两句的话也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哑声,“音音,你给我点时间。”
无尽黑暗,成音看不清他的脸,明明他们心跳如此接近,明明他们相拥而眠,可沁入骨髓的凉愈演愈烈。
是啊,她比谁都清楚明白,她最害怕的局面就在眼前,他的无奈,他的两难,她都最清楚,想象中自己应该流泪,应该起身头也不回的走。
而不是依然靠在他怀里觊觎缥缈的温度.更不是安静接受这些残酷的现实。
日日夜夜无数次的沉没,如今终究用一句活该概括所有难捱。
一夜之间到头梦醒,万镜归空。
成音早上八点的航班,周怀岑醒来身边一片冰凉,思绪昏沉,他揉了揉僵硬的后颈,动作一滞,脑海闪过她昨晚睡前轻飘飘的那句话。
她说,“到时候我们就分开吧。”
周怀岑坐在床上无声许久,轻轻扯了下唇角,事情还没个定数,小姑娘提分手倒是仁慈洒脱。
中午几个投资商要一起吃饭,这个点人差不多到齐,只是在座的还有昨晚跟他第一次见面的女人。
该说不说,他妈真的煞费苦心。
周怀岑没什么兴致的应付,没喝酒,菜也没怎么动,在无趣中消耗了大半个时辰,手机毫无动静,他时不时看两眼,渐渐不自在,又过了几分钟,终于没忍住出去拨了通话。
成音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抵达厦门某酒店,跟张铭希还没聊两句,屏幕亮起。她看了眼,抿唇走到阳台去接。“忙完了?”
言下之意是,到了都不舍得给我打个电话。
成音说,“什么事啊。”
算是问到点上了,周怀岑靠着窗子点烟,吸了一口,他没任何事,只是莫名其妙打了这通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才到这半天。”
“想见你,不行么。”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怀岑笑了下,“音音,我还不够好好说话吗?”
听筒里除了风声,他的语气低沉,那些不加掩饰的温柔总感觉带了戏谑。
成音捏着手机的指腹微微泛白,也失去辩解的欲望,叹气说,“过几天吧。”
那一边好似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说我等你。
成音嗯了声,匆匆挂断了电话,刚下定那个并不坚固的决定也跟着轻晃一瞬。
许多事情都是有预感的,轨迹本该如此,她没有什么可难过的。
厦门的七月酷暑,温度比上海还要高上几分,望不到尽头的碧蓝海景,怅然若失如空中的一缕苍灰。
她记起小时候听老师说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当时全班同学捂着耳朵笑个不停,都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
人总被推着长大,那些课堂上偷吃的零食,离家后的荆棘孤独,感情里的犹豫不决。
在这一切被识破后,灼热的风几乎把她的耳朵吹得通红。
所以,她猛然捂住耳朵。
所以她说,到时候我们就分开吧。
她只是想看看。
想看看,她还能陪他走多远的路。
-
成音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张铭希也趁着机会带她到处逛了逛。
皮肤被晒的通红,一回酒店张铭希就开始朝脸上拍着护肤品,调侃说,“可别顶着张过敏的脸上台领奖。”
“你刚刚就差裹着被子出门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太红了。”
成音弹了下她的脑门,“赶快睡觉。”
打闹间又回到她们最初的模样。
“万一没得奖,想想其实挺可惜的。”
成音帮身边掖好被子,“你就是拿个金扫帚奖,也是我心里的大明星。”
张铭希开心笑了,还停不下来,翻身搂住她,甚至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音音,你真好。”
“...”
这天成音太累,夜里睡得也沉,凌晨却陡然醒来,看到张铭希站在落地窗前,单薄的身子像是干花,无声的僵持,几乎摇摇欲坠。
她实在太困,嘟囔一句怎么不睡觉。
等再次醒来,见着姑娘明媚的笑脸,成音按了按眉心,怎么做起这种奇怪的梦了。
大概是怕期望越大落差越大,等那个万众瞩目的颁奖仪式开始,张铭希已经沉默了许久,其实今年出彩的影片很少,人性题材的电影更是别具一格,她这次拿影后算得上板上定钉的事。
当然也如成音所猜测一样,嘉宾拆开词卡,高声念出最佳女主角名字,所有镜头所有目光都朝这看过来。
在祝贺声中,台上姑娘一身定制晚礼服,举着奖杯流泪,感谢的话断断续续,近乎忘词。
成音跟着眼眶一热,只知道那一刻,张铭希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