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上某某府两个大字。但是这应先生的居处就不太一样了,很清简的门口,上头是飘逸风流的三个字:芜竹居。
只一眼苏绾就知道是他的墨笔了。
等进到了里面她就更好奇了,这绝对是她见过最雅致的地方,说是园林也不足为过。
干净简洁的白墙青瓦,墙外绿柳阴阴,墙内是布局随意又不会让人觉得散乱的亭台楼阁,到处都是曲折游廊,还有隐于树间的水榭,碧水湖面上的小亭。让人一眼根本不能看到头,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的是什么。
苏绾跟着走在架在溪上的游廊里,上头是落满了枯叶的横梁,下面是泠泠而清寒的溪水,她打心里喜欢这里,不由得东张西望。
那管事的在这里好几年,早就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便让两个侍女带着苏绾在这附近转转,钟少轩则与他们去对账。
苏绾当然乐意。
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几乎每一个居处都会有几丛竹子,苏绾心中暗忖:芜竹居,无竹居,明明到处都是竹,又为何无竹?
走至一处闲亭,苏绾瞥见亭中的石桌上还摆了一副棋,走近一看竟又是残局,这人难道是棋痴不成?
正好走得也有点累了,她索性坐下来好好看一看这棋局。
一旁的侍女提醒她:“姑娘,这是公子未下完的棋,他哪天有心情还要继续下的,切勿触碰。”
“我晓得,我看看就好了。”苏绾微微一笑,又问:“应先生很爱下棋吗?”
侍女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公子的事奴婢不敢非议。”
苏绾暗暗思索,刚刚问了一些问题,她都答得滴水不漏,又不是什么皇宫大院,如此谨慎守矩也真让人奇怪。
苏绾轻咳了一下:“走了这么久,都有点渴了。”
侍女闻言给她倒了一杯茶:“姑娘请用。”
“谢谢了。”苏绾慢慢接过,小口啜着,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侍女的手,不像普通女子一般柔弱无骨,骨节清晰有力,虎口处还有薄茧。
正想着,游廊上有脚步声传来,不急不缓,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
侍女恭顺地行礼:“公子。”
苏绾心里一紧,搁下茶盏,慢慢地抬头看去,却霎时睁大了眼睛。
来人一身暗绿色的褒衣博带,领口和袖边都绣了暗金云纹,腰悬一枚剔透无暇的玉玦,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得像水墨画一般,叫人看不到底,琢磨不透。
关键是,这不就是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在竹林里看到的抱琴青年!
唯一不同的是那天是随意的宽袍木屐,今天显然隆重得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两人一对视,她猛地回过神来,“应、应先生。”
他停下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侍女会意:“这是钟木工的小妹妹,今天跟着钟工过来,管事见她格外喜欢园中景致,便让奴婢带着她在这附近看看。”
应先生道:“你是异乡人?”他的声音音调不高,一句话说下来没有什么波动,但是音色清冷,又有些沉,莫名让人紧张。
苏绾答是。他看到了桌上的残局:“可懂棋?”
苏绾低头答道:“乡野之人,不懂这些。”
“如此,”他好像完全不在意,看向侍女:“来者是客,不得怠慢。”
又把目光投向苏绾:“刚好出门会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姑娘勿怪。”他说完就走了,两小童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苏绾想:奇了怪了,先前还满是疑惑,见了他,倒觉得本就该如此似的。
江听雨回来知道错失了好机会,非常后悔,失落了半天,忍不住巴巴地问道:“小六你竟然见到他了,他怎么样啊?”
“怎么样……”苏绾笑了笑,“我只是见了一面,说了两句,也不清楚。”
“哎呀!我是说……他、他长得好不好看!”
苏绾笑着睨了她一眼,诚实道:“确实好看。”
“我就说嘛!”江听雨羞涩中又掺了点小得意,“当初我跟你们说,你还说我夸大其词。”
不是夸大,苏绾心想,真的是像神仙一样。她问道:“你有跟他说过话吗?”
江听雨脸垮了下去,小声道:“根本没有机会呀,我一年才能看见他几次呢,而且……而且,我也不敢呀。”
苏绾想起那自带压迫感的感觉,暗道:这个确实,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