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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纷纷(1 / 2)

说着说着苏绾就问起钟无媚了,没见她跟江听雨一起回来。

江听雨脸上添了几分忧愁:“她到柳公子家里看看去了,今天我们去明月阁,那里的妈妈说柳公子告假好几天了,说是家里母亲旧疾复发了。这段时间雨都不见得要停,估计不适合养病,无媚也放心不下。”

柳家彻底没落了,如今竟没几个人能照顾柳夫人。

苏绾叹了口气,问道:“柳夫人是怎么了?”

“听说是常年体弱,一到春冬之际就咳得厉害,那个妈妈说柳夫人好像咯血了。”

那应该是肺痨了,在这个缺少相应药品的时代这相当于绝症了。苏绾心里涌起一股难过,忍不住问道:“那有按时吃药吗?”

“有的,”江听雨说:“柳公子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真的很孝顺。不吃不喝也要给柳夫人买药,我听无媚说他为了这个当初还给明月阁做闲汉的。”

闲汉就是给青楼妓子跑腿的,算是最下层而且低贱的活儿了,在这里是要被人耻笑的。

苏绾编着灯笼架的手停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人各有命,本该顺其自然,但是看着别人在这虚无的命运里挣扎也是真的难过又无力。

“小六、小六!”

有人兴高采烈地喊她,硬生生打断了她的忧伤。

只见墙外的枇杷树上摇摇晃晃,一只手拨开大片的叶子,然后探出一张让苏绾拳头变硬的脸。钟子林脸上的淤青未消,一张脸笑得格外吓人,他说:“我请你吃枇杷,接好了!”

“不用……”苏绾还没说完,就看见他手臂一摆,她急忙伸手去接,怎料这夕阳照在脸上晃得刺眼,一个不留神,额头就被“咚”的一声砸中了。

苏绾眼前一白,龇牙咧嘴地捂住额头。

江听雨吓了一跳,丢下竹条来看她的伤势,光洁白皙的额角有点泛红,还沾了点淡黄色的枇杷汁水。

钟子林脸上满是着急与歉疚:“妹妹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能接住的!”

苏绾目力极好,自然看到了他来不及隐藏的那一点得意洋洋。

她缓缓俯身捡起那颗枇杷,抹去眼角的泪花,仰起脸朝他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什么事,就是枇杷不能吃了,三哥哥多摘点给我好吗?”

江听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眼睛一下子亮了:“我也想吃!三哥也摘点给我。”

钟子林报了上次的一拳之仇,总算有了一雪前耻的快感,十分乐意地给两人摘了好几串果子。

苏绾一手接一串放到怀里,缓缓抬头笑道:“三哥哥!

“我也请你吃枇杷。”

钟子林预感到大事不妙,想要溜下树去,后背就被砸得一阵钝痛,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响,椭圆的小果子落在他的手臂、后腰和腿上,他只觉得眼冒金星。

两串枇杷,只有一个没中,擦着头发丝飞过。

钟子林有点绝望地想,这六妹妹不仅打人忒疼,扔东西还贼准。

清晨,薄雾未散,几只鸟儿在庭院里的树上唧唧啾啾地叫唤。

钟少轩在房子列清单进木材,写着写着才发觉纸只剩两张了,他往窗外看去,苏绾正在院子里扫刨花。她向来有早起的习惯。

钟少轩便让她到南巷买些纸张。

苏绾抬头看了看,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就拿着钱出门了。

怎料沥城的天气说变就变,等她买完纸出来这天已经是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压得很低。她加快了脚步,还是躲不开被突然到来的雨珠子,噼里啪啦地被砸了一身。

苏绾只好躲进了一旁的屋檐下。南巷多酒楼茶肆,有佳酿清茗,文人书生爱聚集于此谈笑风生。

她停留的这家就是沥城最有名的茶馆,从门口看进去可见里面墙上挂的名人字画,几上雅致的茶具,花草奇石的摆设。在茶汤泛起的雾气中,有个年轻公子端坐着,他的面前有一副未开始下的棋盘,像是在等什么人。

苏绾收回目光,往旁边走了一下,免得挡住人家门口。

雨好像要下个没完没了似的,等了小半时辰也不见要变小的意思,檐上、南巷的青石板上都在噼噼啪啪地响,白茫茫的看不到巷口。

绵密的雨丝随风拂来,苏绾抱着纸后退几步躲开。她喟叹一声,这天气。

雨中缓缓驶来一辆简朴内敛的马车,正好停在茶馆门口,车前坐着的家仆打着伞跳下来等候,车中人掀开帘子下车。

淅沥春雨中,他在伞下抬起脸,就看到了杵在那里的苏绾。她的衣服淋湿了一点,这个时候乍暖还寒,她冻得脸上发白。

大概是过于惊讶了,她愣愣地看着他,看上去有点傻气。

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小声道:“应先生 。”

应该是听到了的,应先生瞥了一眼她怀里的纸,了然道:“没带伞?”

苏绾窘迫地点点头,又加上一句:“雨应该快停了,我再等等。”

其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她是有点期待他把伞借给她的。当然这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只是见过一面的关系。

应先生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又慢慢地打量了苏绾一眼,终于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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