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心里雪亮,别说穿越这件事别人信不信,就算是说出来也不行的。连江听雨和钟无媚都不行。
这个世界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她说这些荒谬的事情已经是离经叛道,妄议鬼神之事不会为世人所容,说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苏绾朝她们笑了笑,神情自然:“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也不代表她完全不想家,不会想起昔日的亲朋好友,还有跟他们度过的温暖岁月。
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还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察觉到眼眶发热,苏绾迅速站起来,仰起脸看了看日头,语速很快地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三人收拾了东西按原路返回,正有说有笑地走着,转角处却跟一个人迎面对上。
古袍木屐,背上负琴。
苏绾的忧伤一下子烟飘云散,心里只剩下两个明晃晃的大字:要死。偷东西遇到正主,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钟无媚和江听雨也是年纪小不懂掩饰,三个人都僵在那里,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应先生抬眼看了一眼她们,目光飘到从她们背后露出来的一截笋,心里了然。
沥城的贫苦百姓就常有来这挖笋的,加上他种的竹子不仅数量惊人,种类也不少,每个季节都有特定的竹笋,所以基本上一年四季都会有人来。
沥城人都当他性格古怪,理应不近人情,所以都避开他偷偷来挖笋。
当然也有被他碰上的,就比如这次,这三个小贼儿。
气氛安静到诡异,钟无媚用手指戳了一下江听雨的后背,后者已经惭愧到抬不起头了,又伸手去拉一下苏绾。
苏绾只好努力保持自然:“应先生,好巧啊。”
没想到他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不用怕我,又不责怪你们。”
三人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苏绾忍不住瞄一眼他的表情,才发现没有任何责怪之意,甚至趋近温和。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一时间竟移不开目光。
又听他缓缓道:“府中新入一批花卉,缺人照料,三位可愿意?有月钱八两。”
这次连最懵懂的江听雨都看得出来他的用意了,大概是已经知道她们家里贫困,又照顾到女孩子脸皮薄,才提到了照料花卉这种不需要体力的差事。
三人看着他,眼底都是无言的感激。最终还是道了谢,答应了。
“明日辰时来我府中找薛管事即可,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做。”应先生做出告辞的姿态,“天色不早,几位早点回去。”
苏绾注视着他的背影,他的衣角被山风吹起,头发用一根简朴的乌青色带子绑起半数,随风轻轻飘动。
风吹过林子的声音就像有人吹响了巨大的低沉的洞箫,他踏着黄绿相间的枯叶,于满山竹海摇曳中离去。
苏绾好久才移开目光,她问道:“都叫他先生,他的名字是什么呀?”
江听雨也愣了一下,她还真的回想了一遍:“你这么一说,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看起来是个贵人,就叫他先生。”
谁也不知道?背景干干净净的,苏绾暗忖,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异乡人呢。
新进的花卉原来是一批兰花,四五十盆摆在院子里,花色淡雅,姿态优美。
她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花搬到遮阴的棚子里去,定时施肥浇水,观察长势。薛管事叫了一个老花匠教她们做事,顺便监工。
老花匠姓刘,他让她们叫他刘伯。
三人忙活了小半天才把花转移到了棚子里,也是因为花盆看起来就不便宜,别说里面的花,她们搬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
刘伯悠闲地查看了一遍,指着提前放好了的三个小凳子:“坐,歇会儿。”
三个女孩子听话地坐下,有些拘谨。
刘伯指着一盆青瓣红蕊的的兰花问:“这个叫什么?”
苏绾仔细看了看,迟疑道:“好像是碧玉兰?”
刘伯满意地点点头,又指向一盆白瓣红蕊的:“这个呢?”
江听雨脱口而出:“这个叫建兰!”
建兰算是最普遍的兰花了,也不是只有富贵人家才养得起,所以她也认得。
刘伯看她们的眼神越发和蔼,“这里还有两种,分别是什么?”
他说的那两种,一棵花瓣橙红,一棵白瓣黄蕊,一个鲜艳一个素雅,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苏绾答道:“前面那个是落叶兰,后面是独占春。”
“你这个娃娃聪明!”刘伯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先前听管事说要让我个老爷子带三个女娃娃照料这一批花,我是不愿意的。”
钟无媚心直口快:“为什么呀?”
刘伯一瞪眼:“这里的女娃娃没有几个懂花的,这是哪个品种的都不知道,这花又难养好,我还不知道要教到什么时候!再说了,这一批花金贵得很,养坏了得赔了多少钱。”
钟无媚和江听雨面面相觑,这说的不就是她们。
苏绾道:“刘伯,这个不打紧的,我们记东西很快的,您讲一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