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头看她,娇嗔中带着些许不满。
渊政王妃却一反常态地肃了神色,她的身体原是闲适地靠在围椅中的,此刻却坐直了,腰背隐隐紧绷着,注视着她道:“回来。”
平岚县主刷的一下起身,忿忿地跺跺脚,跑回她身边去了,坐下后还不忘瞪苏绾一眼。
渊政王妃没有心思理她的小性子,只仔细地打量着苏绾,眼神深沉难测。
良久,她开口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这几个孩子还跪在地上,快快起来罢。”
三人送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一边。
渊政王妃又朝苏绾招招手:“小六是吧?你且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苏绾顿时怔住,不安地看向钟夫人,见她也是茫然的神色,只得走上前去。
渊政王妃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笑得亲和:“好孩子,我是觉着你有些眼缘,莫怕。”
她的袖子里不知染了什么香料,气味不算难闻,却有些浓烈,苏绾还在病中,嗅着便头晕。衣饰也是华贵繁复,光彩照人,看着让人眼花。
苏绾悄悄地屏着呼吸,微笑着点头。
渊政王妃将她的脸看了又看,神色如常,眼中不着痕迹地掠过惊讶的微光,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父母亲是哪里人?”
“苏绾,‘绾黄纡紫’中的绾,虚岁十六了,父母亲……是云洲沥城人士。”
钟夫人叹道:“我这几个侄女都是可怜人,父母亲不是亡故便是寻不到了,提起来也让人伤心。”
“竟是如此,那我便不提了,免得叫这孩子哀伤。”渊政王妃也叹了口气,从发髻上取下一支雕金坠玉的簪子,放到苏绾手里。
“苏绾……那唤你绾绾好了。瞧这长相,清丽脱俗,看着便不像是什么野丫头,我是越看越喜欢,将这簪子赠予你,日后可常来王府同我说说话。”
“母亲!”平岚县主一直看着她们,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支簪子我也喜欢,您为何不给我?”
“这簪子不衬你,倒是更配绾绾多一些,回去给你多添几件首饰就是了。”
渊政王妃责怪地看她一眼,又道:“再说了,你的那些宝贝东西几间房都放不下了,何必跟你姐姐计较这个?”
苏绾看不出她的深意,迟疑着不敢接,有些无措地看向钟夫人。
钟夫人也不知这是唱哪一出,只得劝道:“傻孩子,王妃看你有缘,还不快收下谢过?”
苏绾的脑袋晕乎乎的,愣愣地接过了那支簪子,又拜谢过渊政王妃,起身退下时脚步虚浮,险些要摔倒,好在一个激灵稳住,面不改色地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
钟子林正在廊下逗弄着一条小狗,见她带着侍女远远走来,妆容清丽,款步姗姗,浅青色的袖角裙摆被凉风轻轻带起,有一小会儿没能移开目光。
苏绾此刻身体和心里没有一处是舒服的,破天荒地无视了他,冷着脸走过去。
“妹妹!小六!”钟子林一向是不会看人脸色的,兴致勃勃地抱着小狗上来,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你看这小狗儿,这毛可软了,摸起来可舒服!”
“我急着回房休息,三哥让步。”苏绾看也没看他,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钟子林却不知发什么疯,灿烂的笑脸僵了下,突然把小狗丢给平安,气冲冲地追上来拦住她的去路。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就因为我摔了你的笛子吗?可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赔给你你也不要,到底要我怎么做?
“还是说应先生责怪你了,你把气撒到我头上?”
苏绾面不改色地听着,没打算理他,不知被哪一句激怒了,猛地抬头,像只兔子般红着眼睛瞪着他。
“被我说对吧?”钟子林更加气愤了,亏他还厚着脸皮去找应先生说明白,六妹妹却毫不留情,每次见了他就躲,也很少再跟他说话,如今更是见了面就要摆脸色。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心中要是还在埋怨我,干脆打我几拳就是了!”
说罢还把脸凑上去,劣性显露,愤怒中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挑衅。
“你打我呀!你有本事就像大哥二哥那样揍我——”
“二公子,你先冷静!姑娘,你也别听他这般乱说……”迎雪看着这两人吵架,急得团团转,劝说这两个小主人。
却瞥见苏绾细白的手猛地紧握成拳,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姑娘,你也冷静……”
话音未落,只见自家姑娘刷的上前一步,一手揪住他的衣襟,几乎是同一瞬间,一拳头带着无形的风砸到他的左脸上。
“我今天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