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启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祺。
李祺一直记挂着于飞所说之事,想着启明在刑部附近不见踪影,定然是藏匿在附近,正巧先前他从大牢离开之时,有狱卒告诉她看到何家公子进了大牢,她便一直在这等着。
眼下正是晚饭时间,刑部看守走动人员多,因此看守是最为松懈的时候。
见到人回头,李祺是足足松了好大一口气。
只是看到他的神情有隐隐不对,李祺又忽地一愣,她原想问他你见过老师了吗的话,也生生咽进肚子。
犹豫了那么一瞬,李祺问道:“启明,现在回府吗?”
何衍星并未回答,只微微点头表示要回去。
李祺明白大抵是发生了什么,跟在何衍星身边便没有再开口。
回何府的路上,两人是难得的安静。就连李祺身旁跟着的两个暗卫见这一幕,也默默同两人隔开了一些安全距离,不去打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快至何府时,李祺问道:“你今天一直牢里吗?”
何衍星这会微微点了下头。
“从中午到现在?”
李祺记得她找到于飞那会刚过巳时,后头她又上贡院耽搁了点时间,方才还是狱卒过来提点她要到晚饭时间。
这样算起来,足足有两三个时辰。
李祺都不知道他一个人如何在里头躲藏得住。
想至这,她又道:“晚上是刑部看守最严的时候,还好你出来了,下次若是你想看老师,我带你去。”
何衍星何尝不知道晚上是刑部看守最严的时候,最近这些天他在牢中都有提前观察过,不仅是知道这点,还知道每日送饭这时候看守会相对比较松懈,不然他也不会在中午进去,一直到现在才出来。
他苦笑一声:“嗯,下次一定跟你说。”
只可惜还有没有下次,他自己也并不确定。
李祺走在距离何衍星前头一点的身距,听闻这话,笑了笑道:“嗯,如果我有事,让王劲带你也一样的,对了,会试出成绩了,你有去看吗?”
何衍星一时没有吭声。
李祺回过身看他。
突然,李祺意识到这种时候提这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无论是何衍星知不知道成绩,未免对他都是打击。
她正欲解释,这时何衍星道:“我还没有去看,不过应该没有考好吧。”
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其中的原委,不然刑部这边怎么又会轻易放过他。
李祺一时无言。
她看到何衍星的眼神很落寞,明明平日里那么风光霁月的人,如今眼里的光都不见了,她不由心口一紧。
李祺慌张避开他的目光。
良久,她才道:“我也还没去看过,不过我感觉这事蹊跷,你看光是这环环相扣,倒是算准了老师会入狱似的。”
何衍星目光一紧:“怎么会这样说?”
李祺款款道:“你可能还不大清楚,总之这事情不那么简单,我现在是怀疑有人在背后算计我。”
“殿下觉得是谁?”
“还不大清楚。”李祺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猜测,只是证据不足,她无法妄下定论,她摇了摇头道,“先不说这个,你还记得当初老师的字,你练了多久吗?”
何衍星想了想道:“不说一年,少则也是三五年有余。”
是了。
饶是何衍星这种有天赋之人学习何冠儒的字都用了那么长时间,寻常人等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而李祺何尝不也是练了好多年。
何衍星问:“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祺道:“确实是有,我是在想,究竟是谁花那么长的功夫,不惜在这时候来算计我们。”
“不对,殿下。”何衍星想了想道,“也许那人并未花上那么久的功夫,若是他只学练这几个字,短时间内也是可以做到的,殿下可有往这方面想过?”
李祺一怔。
这方面....她好像确实没有想过。
可从这些天让王劲所调查来的看,光是会写字,那几个会写字的就不好说,就别说是刻意模仿的话,她是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时至今日,她也不得不说一句这算计她之人,手段确实是高明。
李祺没再说话,两人一路走着,很快便到了何府门口。
李祺还赶着回宫,便没有进去,在门口同何衍星告别。
离开前,何衍星突然喊住她:“殿下,我还有一句话。”
李祺愣愣回头。
二月末的天还冷着,风吹过她的袖袍扬起一角,何衍星忽地又沉默下去。
李祺不知何衍星还有什么话,但他的神情,让她没理由胸口一紧。
“怎么了吗?”李祺不由道。
何衍星道:“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起先前听我爹爹说殿下的婚期是定在三月初一,那时我以为我要备考就提前将贺礼给了殿下,却一直没有同殿下当面说一声,眼下虽是得了空,但到时恕怕是无法到场,今日想起来,想当面同殿下道一声贺。”
说着,何衍星朝她一揖:“启明祝殿下日后的日子——”
没等何衍星说完,李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