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沙漠血色弥漫。
青年身先士卒,持一柄红缨枪杀入敌军大营,银白色的战甲鲜血淋漓,数百名士兵将他包围,展开厮杀。
青年以一当十,如龙似虎。
日渐西落,他立于尸山尸海之上,远远地朝南方眺望。
岁月如流,他眉眼间的少年英气愈发淡薄,取而代之的是沉着,坚毅与死寂。
军旗猎猎,青年弯下身躯,呕出一口鲜血,从高处滚落在软沙中,再没能睁开双眼。
明蝉从睡梦中惊醒。
同一个噩梦,这是她第五次梦见谢白榆旧疾复发战死沙场。
她呆呆地望着屋顶,眼神空洞。
原书中,作者草草几笔带过他的一生。谢白榆年少得志,桀骜不驯,夜探辰王府遭歹人偷袭,身中剧毒。虽得到救治保住性命,但余毒难清。
终是在二十五岁这年,毒发身亡。
他死时,尚未娶妻生子。
大周无人不为他惋惜。
原书是一本甜宠文,谢白榆突然下线,读者们在评论区哭得稀里哗啦,千人血书求圆满结局。
可是她看到结尾也没发现任何描述谢白榆的文字。
他的结局以悲剧收尾。
明蝉穿好衣服,打湿手巾擦洗脸颊,她站在梳妆台前,稍稍在唇上涂一点口脂,气色看起来比刚睡醒时好上许多。
她下楼。
“小姐,您休息好了?”
“嗯。”明蝉点头。
她四下看看,一楼除了玲玉和几个做工的活计在忙活,竟是半个活人也没有。
“我兄长呢?”她问。
“他一刻钟前还在楼下等你,又突然说要去街上走一趟,应该是去买很重要的东西,走得急。”
“小姐早上未用饭,肚子饿吗?”
做一晚上噩梦,明蝉实在没有胃口:“不饿。”
她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背后却突然响起一道不悦声音。
“你身体本就虚弱,不吃东西怎么行?”
谢白榆将纸袋挨个放在桌子上,招呼人过来吃。
“喏,热乎的,赶紧吃点垫垫肚子。待会儿启程赶路,路程遥远不说,沿途寸草不生,再想吃时可买不到。”
明蝉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谢白榆大老远出门帮她买回来,她怎么说也得吃两口,不能白白浪费他的一片心意。
她打开袋子,摸出一块咸糕。
是昨晚,她在谢白榆面前夸过三次的小吃。
明蝉又去拆开另外几个袋子。
木耳糕,蛋黄饼,梅花酥……全是她熟悉的,说过好吃的东西。
谢白榆记忆力蛮不错的??
她慢慢吃着,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像被掐断一截,对于昨晚在房顶睡着后的事一概不知。
玲玉:“是少将军背着您回来的。”
明蝉:“咳咳,咳…”
“有那么好吃吗?一块糕都能把自己呛住。”谢白榆送过来一杯水,“喝口水润润嗓子。”
明蝉一口闷,顺好气,道:“谢谢。”
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周遭干活的活计们纷纷看痴过去。
“谢什么?”
谢白榆幽黑的眼珠来回转动,背过身,耳根覆上一层淡淡的红色,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吃好了,让玲玉带你上马车,即刻启程去祈县。”
明蝉瞅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死傲娇,有本事转过身来说话啊!
她往嘴里塞一块蛋黄饼,目送少年步伐僵硬地出门。
谢星星。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保证:
你会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阖家团圆,以及,和你喜欢的姑娘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系统。”
“帮我把积分换成解药吧。”
……
祈县·辰王府。
圆桌布满珍馐佳肴,清酒飘香。
“二弟,太子妃,少将军。”
裴云麟高举酒杯,先干为敬。
裴云朝紧随其后:“皇兄好酒量。”
明蝉端起酒杯,酒香扑鼻,勾得人心中痒痒的,她咽了咽唾沫,抬动胳膊,美酒却迟迟未能入口。
谢白榆按住她的手腕:“这酒太烈,不适合你喝。”
可它香呀!
明蝉食指按压在大拇指上,歪歪头朝他比划:“我就喝一小口,行吗?”
她目光切切,谢白榆喉结轻轻滚动,解开禁锢,低声道:“喝果酒好不好?”
明蝉微楞。
这语气,怎么听着像在哄小孩儿啊?
“那…好吧。”
裴云麟注意到她们的动静,道:“少将军为何不喝?酒不合你胃口吗?我派人再换。”
“酒是好酒,只是在下旧伤还未痊愈,沾不得酒,辜负殿下一片心意。”
谢白榆以茶代酒:“劳烦殿下派人取些果酒。”
“是我一时大意,忘记太子妃不能饮烈酒。”他唤来一个小厮,“去将酒窖里刚酿好的百果酒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