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睡了一觉,睁眼后正巧对上赵槿的目光,她从门外走来,和煦暖阳映照的她温暖不少。
可她开口时却又冷冰冰的,显得不近人情。
“醒了?”赵槿懒散的看他一眼,语气格外奚落,“你长那么大个,竟也能被人欺负了去。”
她满脸的幸灾乐祸,仿佛作为一个旁观者,悠然自得的欣赏着他的丑态。她就那么坐在那,眉眼间都是笑意,嘴角也毫不吝啬的勾起,双腿交叠着,好整以暇的盯着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因为挣扎而略显苍白的脸。
他靠在床旁,稍稍喘了口气,微侧目时,眉眼柔和似春水,一副病态之感换谁见了都不忍说出那种狠心的话来。
可赵槿神色未变,仍带嘲讽:“裴浔,你生生受下了这些欺辱,心里定是记恨本宫吧?你定觉得这些都是本宫授意。”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回旋,‘啧’了一声,“如此不入流的手段,本宫还真看不上呢。比起留下明显的外伤,本宫还是更喜欢彻底打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看他崩溃,让他失去做人的尊严,让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就是最低贱不过的草根。
“这样折磨人的手段在宫里最是常见,你该庆幸本宫对你还有兴趣,否则就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本宫,你会提前感受到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上前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若有似无的花香愈发浓郁,“不过若非因你生来卑贱,本宫又怎能看到这样一场好戏呢?”
裴浔沉默了许久,盯着她的双眼看了又看,就在赵槿以为他压制不住心底的怒意时,他的嘴动了动,“公主,是照顾了草民一晚吗?”
“……”赵槿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在脑海里将这句话反复琢磨了许久,勉强理解了意思后,她气笑了,“你有病?本宫金枝玉叶,要纡尊降贵的照顾你?你被踢的不会是脑子吧?”
说完后,赵槿也不再待下去,提起裙摆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想起来此处似乎是自己的闺房,转而又大踏步地进了屋,指着门外道:“你,出去!”
裴浔抿着唇,看上去有些委屈。
却在垂头的那一刹那,眼中泛起幽光,浑不在意的笑中尽是算计与利用。
他拖着病体起身,路过赵槿时,憋不住咳了两声,虚浮无力的步伐显得这几步路格外难走。
不断的拉扯使得腰间的痛楚更加明显,他刻意在她身旁停顿一下,似是在等她挽留。
他才到门外,就撞上了端着盆的方梨,微微点头示意后,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屋外的风比昨夜更凉,虽然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可他身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痛着。
一只手轻扶着腰,微垂的脑袋掩去越发低敛的神色,他步子极重,走的极慢,看上去仍旧是那副清隽挺拔的姿态,但细看之下,眉目间却隐隐有股暗芒,掩于淡然温和的外表之下,若有似无的锐气一触即发。
“公主,这水……”方梨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刚打的热水,用疑惑的目光望向赵槿。
“倒了吧。”
赵槿回了里屋,打算睡个回笼觉,可躺下又怎么也睡不着,她从来不会在人前失态,可方才却因为一人将那些礼仪相继忘却,越想越气,索性起身,不顾方梨询问,朝外走去。
这边,裴浔才走到院子里,便看到数十人跪在地上,紧紧圈着自己瑟瑟发抖,有的面色黑紫,一副随时都能倒下去的模样。
他微愣着,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情况。或者说,不敢深想。
那些人里大多是公主府里的面首,还有些是下人侍从。
如此大的阵仗,当真没见过。
他甫一出现,当即有人哆嗦着爬向他,不平坦的地面磨得膝盖疼,但他们也顾不上了,“裴、裴浔,我错了,我不该、不该那么对你……你替我求求情……我真的太冷了……”
裴浔盯着他蹙眉,眼看他就要碰到自己的衣角,猛地退后两步,“你求错人了。”
“不、不……我真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活路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你抢公主了。”
“???”这才一晚,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放肆!”赵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一如既往地冷傲,“再敢胡说八道,本宫就撕烂你的嘴!”
她在他身侧不远处站定,眸子微瞥,很是不屑,“看来跪了一晚,你们还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方梨。”她喊了声,“你来教教他们。”
“是。”方梨福身应下,迈出一步,朝着众人道,“既入公主府,所言所行自当以公主为首,公主为尊,尔等为卑,公主之命,莫敢不从。尔等身份,还请牢记。是以,无人可越过公主,动用私刑!”
她话音微顿,眼神掠过众人,“诸位,可都听清了?”
一席话听的所有人背脊发凉,仿佛头一次感受到上位者的权势究竟有多大。
之前还曾幻想着哪怕是进了这里,但只要能得公主垂青,总有出头之日。
可现在看来,此处无疑是座牢笼,困住自己的又何止是那一丝野心与欲望,还有那无比尊贵的地位与权力。
他们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