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亭水榭,流杯曲沼。庭院之中,厚厚白雪覆了满地,乃至树上、城墙亦是一片霜华。
各家女眷聚在一处赏花看雪,大臣们则坐在另一处,互相说些恭维之词。
圣上明面上是邀他们前来参加宫宴,实则是为公主殿下择选驸马,众人心知肚明。
来的人里不乏长相俊秀,少有所成的世家子弟,其中要数莫知鹤最为耀眼。
他立于茶树旁,身姿挺立,如芝兰玉树,朗月入怀。一袭锦衣狐裘,温润如玉,如松山翠竹,郎艳独绝。
这个时候的茶花还未完全盛开,仅仅冒了个头,却显得小巧可爱。
“知鹤兄还真是温润君子,我们几人里要数你胜算最大了。”
话音刚落,胳膊便被人拽了一把,他面上登时浮现窘态。
莫知鹤温和一笑,道:“有何胜算?”
“这……”那人左右看看,讪讪笑道:“我失言了,不是什么好事,不提也罢。”
此话揭过,倒也无人再出声,气氛一度凝滞。
于此开外不远处,贵女们又羞又想看,推搡着躲在亭子旁。
“那便是莫大人了?”
女子们凑在一起,商谈最多的便是他了。
“莫大人不但相貌出众,才能也是一绝,也不知谁有这个机会……”
“你……你不知羞!”一女子红着脸看向身旁,“身为女子,怎可妄议男子,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也一样,莫大人未曾定亲,谁人看不得了?”
她们在这吵的面红耳赤,自以为无人听见,殊不知早早便有人注意到了此处。
此话罢了,后花园中一片安静。
她们尚未反应过来,便听一声气音沉稳有力,语中威严尚存,“哈哈哈哈哈……”
众人齐齐下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
天子之势,行至所处,无人敢正面直视。
赵陵坐到首位,谢容在他身侧落座。
“宫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今日诸位不必拘束,随意便好。”
“谢陛下。”
赵陵的目光在人群里穿梭,询问道:“阿槿呢?还没来吗?”
这场宫宴本就是为她而设,她若不来,又如何能办的下去。
赵陵沉了眸子,朝人吩咐一句,“去,把公主找来。”
宫人领命退下,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语调,“不必了父皇,儿臣已经来了。”
赵槿穿着一身明红罗裙,艳丽之色衬得这雪景更加凄清寒凉。她在外头裹了件雪白狐裘,盖住了不少光芒,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雅致。
她方一入殿,众人这才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一名男子,不似寻常奴仆,虽穿着素雅,面容清秀,可那淡然平和的气质甚为少见,即便在这皇权贵胄里,也不掩其锋芒。
赵陵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两眼,又收回目光,“阿槿,你穿的倒跟知鹤相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
他话说一半,引人遐想。
见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笑着道:“刚刚朕可都听见了啊,莫大人年少有为,是朕属意的驸马人选。”
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点出,就连莫知鹤都愣了愣,未等他开口,赵陵又问:“阿槿,你怎么看?”
赵槿没说话,适才她还在思忖如何光明正大的对付莫家,想不到这机会这么快便到了她的手上。
反正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选出一人作为未来的驸马,而这人只是她的一步棋,只待时机一到,她便抽身离去,所以要选自然选对她有利用价值的人。
裴浔见她始终不言不语,心中忐忑不安,若赵槿当真要选驸马,那他的计划岂非功亏一篑?
思索再三,他挪着脚步,走上前一步,在赵槿耳畔低语:“殿下……”
赵槿突然回神,侧目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时,二人心思各异,却仿佛又能看透对方所想。
赵槿顿了顿,没有正面回应,“今日不是宫宴吗?父皇可以开席了吗?儿臣好饿啊。”
她娇俏一笑,鲜有的明媚艳丽,惹得圣上哈哈大笑,暂时将那事搁置,“那是自然,开宴吧。”
赵槿走到赵陵下位入座,裴浔跟在她身侧伺候,为她斟满酒杯,引得赵陵看了他好几眼,深究的目光细细打量,敛眸道:“这位便是裴家庶子了?”
裴浔放下酒壶,走到赵陵身前跪下,“回陛下,草民正是。”
“你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赵陵漫不经心的摇晃杯盏,黑沉沉的眸子直视着他。
见他五官端正,容貌奇俊,也难怪能入得了阿槿的眼了。
“确实不错,只是从前裴卿从未提起过你,朕还不明白为什么,眼下见了,果真非同一般,多半是怕这么优秀的儿子被人惦记了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裴家秘辛若非特意查探,外人无法知晓。
外人所知的始终是裴浔为外室所出,其中细节也只有裴家人才知。
裴浔谦逊受着,“谢陛下谬赞。”
“平身吧,也别跪着了,去别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