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殿门大开,传来阵阵响动,有一男人走了出来,内侍慌忙避到一侧,低眉垂目。赵槿也随之转身,正巧对上那人的目光,她下意识蹙眉,觉察出一丝异样来,这让她感到很不适。
思来想去,也没想个明白,索性作罢,再抬眼看这人。
他已行至跟前,行礼道:“见过殿下。”
他的语气谦而恭敬,脸上亦是一副温和笑容,本该让人心生好感,可赵槿第一眼看他就不喜这人。
且,他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
“免礼。”赵槿语调懒懒的,也不再看他,随后望向他身后,红唇微扬,带着一丝讥诮,“现在,本宫能进去了吗?”
内侍惶恐,始终静默不语。
倒是眼前的男人笑着开口:“殿下说的哪儿的话,圣上已经在殿内等您了。”
赵槿瞥了他一眼,没接话,越过他便入了大殿。
她一走,男人脸上的神色便维持不住,黑瞳阴沉沉的,直直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待回头时,却见还有一人杵在这,阴冷的神色来不及遮掩,便见松萝吓得后退了一步,他这才扯开嘴角,无不恭敬行礼,“郡主。”
他竟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话罢,错身离去。
一阵心有余悸,松萝捂着心口,想起姑母曾对她说的话,一时之间,只觉得心脏狂跳。分明日头正大,照在身上暖洋洋,可她却觉得无尽的冷意窜去心肺,连带着眼睫都结了层霜,晕出一点点水汽。
“莫崧此人,你离远点。”
这是在她不断寻姑母哭诉时,姑母告诫她的话。
那时她在赵槿那受了委屈,丢了面子,越想越气,怎么也不肯轻易罢手,想到自己没有爹娘撑腰,只觉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她想也不想就跑到皇太后那,抽抽噎噎,泪如雨下,真是好不可怜。
皇太后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正欲说些什么把人赶走,就见到松萝红着眼眶仰头看她,嗓音凄厉悲凉,“姑母,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爹娘,所以才总让人欺负。可为什么他们都有爹娘,就我没有?”到底还是小姑娘,问出的话也如此简单直白,如此……戳人心窝。
皇太后本来想笑,却顾念着她哭的这般令人动容,硬是忍住,毕竟‘欺负’二字,实在来的毫无缘由。
她虽处在深宫之中,却并非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相反,她知晓松萝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张扬跋扈,娇纵任性,除了赵槿以外,就属她最霸道无理。
也只有赵槿才能让她吃亏。
松萝的哭声还在继续,她可怜兮兮的抹泪,咬着下唇的模样落在皇太后眼中,还是心软了几分。
是啊,为什么。
皇太后的神色一顿,似是终于忆起她的父母皆是为保护大魏而死,若非如此,她也可在父母膝下,快快乐乐的成长。
说到底,还是皇室有愧于她。
“谁欺负你了?”皇太后柔声询问,宛如一个关爱小辈的长辈。
松萝见她终于肯多问一句,眸光微动,想说又不敢说的启唇,“也没什么,或许是殿下不喜欢我,才会常常教训我两句。”
皇太后的眼中掠过一丝嘲讽,什么教训,还不是自己上赶着找骂的。
她听宫人回禀,都是松萝先去找赵槿的麻烦,而赵槿可不是那种任由你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的性子。
这不是找骂是什么。
“不过那也无事。”松萝弱弱出声:“只是这次,”说着她又要哭起来,以手掩面,“她吩咐人当众掌掴我,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跪趴着挪到皇太后的腿便,凄凄切切道:“姑母,旁人都知道我算是跟在您身边长大的,殿下那么做,岂不是明着说您教导无方,才会替您来管教我吗?”
这是把她搬出来了?
皇太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你想如何?”
毕竟是一国太后,怎会因个小丫头的话,就轻易着了她的道。
“我……”松萝咬唇,犹豫着,“殿下身份金贵,我挨打便挨打了,只怕日后殿下会刻意寻我麻烦,毕竟有一便有二。”
她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本想将赵槿的名声抹黑。
可她实在是多此一举,赵槿又没什么名声,何谈抹黑。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中算计着,却不知自己的这些把戏落在皇太后眼中,只剩可笑。
她是怎样的人,她心知肚明。
赵槿是何种性格,她也清楚的很。
“放心,你若不去招惹她,想必她也不会主动找你麻烦。”
“可是……”
皇太后被她说的烦了,只道:“再忍段日子,你就见不到她了。”
松萝一怔,急着追问:“这是何意?”
其中秘密,自然不可能轻易告诉她,皇太后思忖片刻,道:“总之,再过些日子,这京中再无人能与你相争。”
松萝当即眉开眼笑,喜悦之色压根藏不住,少女的娇憨可人这时候便显露出来了。
许是看她还算顺眼,皇太后再次开口,却是提醒:“莫崧此人,你离远点。”
这人她曾远远看上一眼,总是温和的模样,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