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大力清查鹿吴魔修,乃至全境妖魔。
若朱华殿真来人了,此事无论真凶是哪方,结局恐怕都不能善了。
届时和盟还能再否?若是不再,那么战火第一个点燃的地方必然也是……鹿吴啊。
只是当下人人心中都有了计较,城禁开启一月多,凶手仍未归案,人心疲惫,再这么拖下去,也不知拖到几时,人族能忍耐,被关了近两月的妖修魔修又能忍耐多久?
时日再长,他们也会怀疑明光域对妖魔要有所动作了,焉知他们不会先动手?
何况鹿吴虽偏远,到底不是与世隔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阵修叹气道:“公孙城主,鹿吴受您庇护多年,我等自然是信任您的,但事到如今,唉……长痛不如短痛吧。”
这个薄暮已然是暴风雨的前夜。
公孙城主立在门前久久不语。
远处是将收未收的一轮落日,近处是静默如山的幢幢人影,公孙同和心中戚戚,百年来战战兢兢走到这一步,只觉无限悲慨。
气定神闲的魔尊在这时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等到桐山来人,又不知拖延多久,妖魔若有异动,变数更是不定。”
“郦道友一通攀扯,将水越搅越浑,不过是给自己争取抽身的时间。”
“城禁已近两月,公孙城主又是为了什么在拖延?”
郦延素视线在殷羽和公孙同和之间调转,话锋忽变,“在下过来的时候,听说第一个发现柳之行死亡的是殷道友,当时城主府内只有殷道友一个修士吧?又听邓道友说,殷道友将两名伤者的魔气清除得十分干净,可惜未曾有人见过你如何施救。但据在下所知,除了魔修利用魔气牵引能在极短时间内做到这点外,便只有金针悬吊法可达到。”
郦延素定睛凝视丹徵,拔高声音道:“敢问殷道友可是用的金针悬吊法?若不是,又是如何做到将魔气引得这么干净的?”
“师门秘术,不可外示于人。”丹徵略一挑眉,好整以暇道:“郦道友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妨一起说了。”
见丹徵避而不答,郦延素放心几分,直言道:“在下本不关心你是何人,但你再三阻碍我等通禀桐山,在下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是与公孙城主合谋的魔修了。”
“诸位不觉得,殷道友的身份和秘术都过于可疑了么?”
紫裳女修早先已默认殷羽为杏山宗弟子,没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一时目光复杂万分。
另一名医修想得比较直接,直接避开了几步,和殷羽拉开了距离。
“可是他身上没有魔气啊。”一名医修疑惑道。
符修支支吾吾地说:“有些高阶魔修是可以隐匿魔气的……”
“殷道友若是想自证,不如说下师承何方,或者大可重示一遍牵引魔气的方法,若是不想,不如和我等一起请城主让桐山介入吧。”
郦延素直视殷羽,语气中不再掩饰讽刺意味,“如何?”
他在赌,若殷羽是杏山宗的人,那么绝不会在人前展示秘法,顶多只有宗门令牌,令牌说不得真假,从未听闻杏山宗会放未炼气的弟子下山,小师妹就是最大的破绽。
若万一真是魔修,那又再好不过,公孙同和嫌疑更甚。
他逼问至此,无论如何,今日定要让桐山介入此事。
所有人的视线落到丹徵脸上,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公孙城主闭了闭眼,长长叹息:“罢了,是我无能,今日便通禀桐山朱华殿。”
世人各有隐衷,公孙同和不想让殷羽为难,不愿提师门自有不提的道理,毕竟他只是路过,顺手救了人,不应牵扯到这局浑水中。
“不必了,城主。”丹徵笑意不明,理了理衣袍,从墙边缓缓走出,眉目间从容不迫,仿佛信步闲庭。
苍玱想,或许是从容灭了所有人的底气。
龟山雨夜之景在此际从心头悄然掠过,她呼吸微滞,忽然很担心丹徵大开杀戒,那对其他人来说实属无妄之灾。
一想到测境界的石狮子都碎掉,可见流沙境尊主即便有伤也很厉害,这里连公孙城主也不过金丹境,估计在场无人是对手。
丹徵一步步从檐下阴影中走到阶前,淡淡的暮色霞光泼洒在他的眉眼上,将轮廓映染得深浅有致,一如玉雕石刻,明暗光影中不辨神魔。
在春日黄昏的脉脉斜晖里,丹徵轻轻扬眉,忽然微笑:“诸位就这么想知道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