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喜一家从乱石滩回了城,照往常一样开了门。
这几日割麦机的买卖已经慢下来了,但还是有几个人在店里闲逛。钟喜呢,也开始研究新东西了。
西北的天一过九月,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保暖就是西北人冬天里的大事。
实际上,西北人家家都有炕,这炕一烧,整个屋子都暖起来了。这也是西北人总会在厨房也加炕的原因。冬天往那炕洞口放两个番薯,到时辰拿出来,带着热气,剥开炕得乌漆嘛黑的皮,露出里面黄灿灿的芯子来。咬上一口黏黏的直到心里。
可富贵人家有大堂屋,他们呢,往常会在堂屋放炭盆。可这炭盆吧,总是要人看着,碳烧的也快,因着房子大,保暖效果到底不算好。
所以钟喜准备做一个能一直烧,但是很能保暖的东西。每日关了门就在家研究。
今日不知为何来看割麦机的人还有点多,钟喜正在铺子里套农机,突然间就混乱了。
原是隔壁布庄冯家把东西摆在棚子外面监市正好就过来了。
冯婶做买卖做的好好的,那些衙役一声不吭冲过来就抢。
这一下子就乱套了。
其实告知一声到也不会惹出后面的事,可今日当值的那几位监市当值好几年,没啥大功绩,顶头上司不满意了,说着要是再什么活都不干,就直接遣散,让他们丢了活计。这不就急了。
这一路走来家家门口的货物摆放都合规合矩,越往尽头走,越觉得没活路了。突然就见那突出来的一截。
当时在那些人眼里,早就不是什么合不合规,告知卖家了。
那是他们快要丢的工作,是老天爷显灵,是天老爷惜疼孩子给的活路。
这不,就疯了,不管不顾开始抢。
好一个零元购,疯了监市,疯了冯婶子。
冯婶子要冲出去抢回东西,有个衙役挡着冯婶子不让过去,眼看着人家要抱着东西就走,她眼泪都要出来了,那冯家大儿子冯峰从侧边绕过去,把监市扔到车上的布抱回来了一匹。
那也是个聪明孩子,主要门口他爹娘正堵着不让监市进,他直接转到送进了钟家。
扔到门口,折回就去抱另一匹。
这么来回几次,监市眼看着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其中一个招呼自己同伴:“过去那边,把东西抱回来。反了天了这是。”
这个监市也不知怎么想的,冲到钟家这边拿起割麦机就要装到车上。
这下真是一团乱麻。
迎着秋日早晨的凉风,这片地方唱起了大戏。两股人干起来了。
何晓梅一看人家拿走了自己的家伙事儿,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官爷了,冲过去就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嘴里更是不停地骂了起来:“天杀的,谁敢动我家的的东西,啊,我跟你们拼命!你们想要干什么,一声不吭抢了东西就走,怎么,你们是土匪还是强盗,啊啊啊啊,你敢推我,你再推我一下试试,我看着你敢动我一指头!”
钟喜一看他婆娘那疯样式,也被气的眼睛红。
何晓梅一直要强,这不是纯纯找死。
钟喜一边拦着监市,一边道:“各位爷,有话好好说,我们做正经买卖,东西也摆在合适地方,您看您这...”
谁知何晓梅骂的那位监市是这批监市的头头,这下好了,直接不管冯家,对着下面人直接说道:“这家人不负管教,竟敢辱骂官差,把店查封了!”
一声令下,那些人一窝蜂涌向钟家铺子,直接拿起铺子里的东西。不管是配件,还是木头,只要是在铺子里的,真的像强盗一样拿起就往车上装。
钟家算是彻底疯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敢和人家干。其实就是穷病。虽说卖了一个多月割麦机家里有了闲钱,可是穷了这么些年,监市这么干,不就是不给活路吗?
所以这双方都感觉不给自己活路的人干了起来。
冯家一看,这邻居全因自己猜遭这罪,也帮了起来。冯峰抱起东西就往回跑,不管是他家的还是钟家的,都一股脑儿往回收。曹大勇早在监市拿钟家东西就在帮忙了,靠着自己的力气拦着两个监市。骡马市的牛马骡子更是焦躁不安起来。
都在想,这大早上的,人类都在干嘛,吵吵嚷嚷。
这下,傻大胆们聚了齐,有人忙着拦人,有人忙着抢件,有马忙着吼叫。
真是风在吼,马在叫,人们在咆哮,人们在咆哮,“你他娘给我放下!”
场面瞬间无法收拾,爆发了该县十年来第一次刁民造反的事。
最后是怎么收尾的?是那放在墙沿边的一根长木棍“邦当”砸到了那个小头头。
那一声清脆的声响不亚于在夏天的集市上众人围着摊贩,开开了一个长的顶顶好的西瓜。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撕抓监市头发耳朵眼的何晓梅放下了手,堵着监市的钟喜和曹大勇下意识卸了一股子力,连帮忙搬东西的百酒百乐,冯峰都停了。
甚至连那趁混作乱的骡子,马也静悄了。
怎么了这是,人类这突然开始突然结束是个什么毛病?还没吼爽呢。
那位监市也被敲蒙了,反应过来涨红一张脸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