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23
瑞肯·史塔克垂头，长久的看了雷妮拉一眼，灰色眼眸里多了几分审慎。
他以典型的史塔克方式回答：“好，但永远不够好。等寒冬到来——”
“寒冬到来，北境养活不了全部人口。”雷妮拉认真问，“假如冬天在五年后降临，这个长夏的积粮能撑多久？”
瑞肯·史塔克有些困惑，停了下，那困惑变成了一个略带悲伤的笑：“我实在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关心这个问题。我以为……抱歉，说实话吧，您太年轻，来自太南的地方，还没经历过生命中的寒冬。”
雷妮拉摇头：“您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告诉我，大人，能撑多久？”
瑞肯公爵低笑：“假设我们的夏日绵长，而秋季不算太长，却刚好够作物成熟、收割，临冬城储备的粮食应当够城堡和避冬市镇用一两年，再之后就要节衣缩食，实行配给。”
“其余大小领地的情况各有不同。白港或许依然能够捕鱼，必要时也能从南方高价购买粮食。如果冷风吹得够快，最后壁炉城根本来不及收获粮食，还会遭受野人时不时的侵袭。”
“野人……可守夜人？”
“黑衣兄弟们到时候也会过苦日子，况且，就算在他们最鼎盛的时期，也难免漏过零星翻越长城的野人。”
“一两年，”雷妮拉轻道，“如果寒冬再继续……”
“会有止不住的流民奔赴南方，他们当中的幸运者能谋求一份活计……但我恐怕大多数人没有这种幸运。”
瑞肯·史塔克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夜空中飘然上升。
两人都陷入了静默。
抵达客房门口，雷妮拉转身对瑞肯·史塔克说：“如果那时刚好有战争爆发，您会将更多养活不了的人口送上战场？”
“哦，倾我所有！”瑞肯公爵哈哈大笑。
笑毕，他又补充：“并不是说在夏日我会拒绝战争的召唤，但……公主殿下说的没错，撑不下去的冬天，北境能派出的战士更多，也更渴望鲜血。豪饮，而后光荣地战斗至死，是你能在冰天雪地里期盼的最好的事。”
雷妮拉垂眸，“感谢您送我回来。也感谢您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瑞肯，请以名字称呼我。”
这一次，史塔克公爵的笑几乎是温柔的，“从人瑞王之后，还没有哪个王族像您一样关注北境的生息，是我应该感谢您。祝您在临冬城有一夜好梦，公主殿下。”
“雷妮拉。如果你希望我直呼你的名字，也请叫我雷妮拉。”
瑞肯公爵鞠了一躬：“晚安，雷妮拉。”
……
临冬城的客房温暖舒适，雷妮拉却没能像瑞肯·史塔克祝愿的那样安眠。
瑞肯公爵的话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想，甚至比她事先所想的更坏。
在前世，战争开始于十八年后，在雷妮拉的长子杰卡里斯王子飞抵临冬城，签订盟约后，北境成为雷妮拉坚定的盟友。
瑞肯·史塔克的儿子克雷根·史塔克率一万冬狼军南下，投入到最激烈的战场，在雷妮拉的旗帜下战斗到最后一刻。
——对于雷妮拉本人，却还是太迟了。
当冬狼的部队进入君临时，雷妮拉早已丧命龙石岛。
而这其中，气候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前世血龙狂舞开始于冬季将至之时，在杰卡里斯与谷地、北境达成协议后，无论哪方都没能立刻出兵。
征召封臣、运送粮草固然需要时间，而寒冬虽然让北方人派出了一支大军，却只能在完成抢收后才出发。
在谷地，情况则更糟糕。大雪封锁了明月山脉，艾林谷的大军无法出山，最后只有一些骑士通过海鸥镇的船只来到君临，对于战事只是杯水车薪——关于这点，雷妮拉和表亲简妮·艾林还有很多要谈。
雷妮拉往壁炉里添了块柴，自嘲笑笑。
好巧不巧，雷妮拉的盟友主要来自君临以北，受冬季影响严重的领地。
“所以……这意味着，”雷妮拉眨眨眼，“我不能再等到十八年后了。”
倘若战争无法避免，就让它提前到来。或许北境在人数上会少些，但能够更快到达战场。更不用说谷地的人马。
他们将不再被冬季所阻碍。
-
雷妮拉又在临冬城多逗留了几日，参观了临冬城的玻璃花园，与贵族少女们一同绣花、歌唱，还在令人生怖的神木林里绕了一圈，接受鱼梁木血红而沉默的注视。
出了神木林，雷妮拉不由打了个寒噤：“它们似乎在审判我……那些眼睛……”
瑞肯·史塔克充满理解地回答：“它们长眼睛就是为了干这个的……恐怕就连史塔克家，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承受古神长久的注视，信奉七神的则更少。”
雷妮拉默然。
她还信奉七神吗？恐怕不是了。
她经受过一遭死亡，却根本没有看到徘徊的陌客。
那里只有龙，只有血与火。
相比之下，先民信仰或许还更可靠些，至少那些红色的眼睛，和血与火同色。
雷妮拉耸肩，“红堡的神木林是一片安静可爱的花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