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加了岳观南为好友,假期这些天荆晚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来往几次的聊天里,荆晚知道,岳观南是鸢城人。
鸢城和颜城离得很近,二十五分钟车程,且互相都认为对方是自己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岳观南因此自诩是荆晚的半个老乡。
岳观南还说他平常喜欢摇滚,和同学一起组了个乐队,叫“带上她的眼”。
荆晚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乐队名字挑了挑眉:“刘慈欣?”
“我靠你读刘慈欣啊。”对面似乎很惊奇:“女生也喜欢刘慈欣?”
荆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多女生都读刘慈欣,推荐我读刘慈欣的是我妈,跟我一起追大刘的也都是女孩子。”
“哦哦。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特酷。”
荆晚没再说话,只在网易云搜索了一下“带上她的眼”,弹出来的第一首歌叫《宇宙闪烁》。
歌词有一段她蛮喜欢——
“电光石火,白驹过隙擦伤角膜。
宇宙闪烁,晶状体曲折,死亡与活着高歌,为所有人,不为我。”
荆晚躺在床上,跟随节奏用手轻轻拍着大腿,她觉得这歌有些可惜,编曲可以更好,贝斯和鼓应该更突出一些,但现在键盘是主角,主唱声线又太温柔,让一首有些壮烈的歌,显得过于柔和。
“推荐你听《宇宙闪烁》。”岳观南的消息发过来。
“在听。”
“怎么样?”
“词挺好。”荆晚实话实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程雾山写的。本来想让他当主唱,他死活不同意,我赖着他给我写了好几首歌词。”
荆晚也沉默了一会儿。
“挺好。”
后来岳观南还说他是荆晚微博多年粉丝。
荆晚猛地想起一件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是七里香菜吗?”
“七里香菜?什么东西?”
不是岳观南。这个七里香菜究竟是谁……
荆晚有些泄气,莫名有一种自己被人窥探了的感觉。
岳观南也不再执着于七里香菜到底是什么,但他似乎也有别的执着。
“聊了这么多次了,你不问问我程雾山?”
荆晚皱眉看着这条莫名其妙的微信,心里突然就有点火气冒上来。
她为什么要问程雾山?程雾山很重要吗?她要围着他转?
荆晚一向比较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知为什么,这次放任自流,完全不管对面岳观南的死活。
“怎么,带上她的眼还不够,你还要当程雾山的嘴啊。他是哑巴了吗?我问他事情还要你来说?”
荆晚觉得岳观南一定是被自己吓到了,因为对方只回了一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就没有了下文。
荆晚不知道的是,岳观南转手就截图发给了程雾山,而且只截了她发飙那一句。他还配了一个大笑,并说“我们今晚确实很有个性。”
程雾山此时正站在琴城的海军木栈道上,倚着栏杆,望着大海。
他看了一眼岳观南的微信,没看截图内容,只看了他那句看似夸奖荆晚的炫耀,蹙眉啐了一句“无聊”,啐完继续望向海的那一边。
正月,海风正寒,程雾山的脸颊已经有些微微发红。
海角声从远方传来,让他烦躁的内心逐渐宁静。
不一会儿,他眼前伸过来一杯咖啡。
程雾山转头接过来:“李律。”
“难受?”
“嗯。有点。”程雾山没有否认。
“觉得判得轻了?”
程雾山想了想,摇了摇头:“判决没有问题。我只是感情上有些同情被害人。”
今天宣判的,是阳西最近很受关注的一个案子,十五岁少女被同乡猥/亵长达两年时间,涉案者一共三人,情节最重的一个判了五年,另外两人因为同样还未成年,都只判了一年。
“猥/亵和强/奸还是有本质区别,五年已经算顶格处罚了。你也知道,那孩子有精神问题,家人也不太关心她,很难取证。而且那三个犯罪分子又特别小心,当前的证据,只支持猥/亵。这案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当地警方已经尽了全力。”
“嗯,我知道。”程雾山喝一口咖啡,头一回觉得美式真苦。
“而且法律得给弱者以出口。”李律接着说:“这种案子要是判得太狠,受害者可能就不单单是被猥亵了。这也是很多年来,圈子里一直在争论的问题。咱们学法律的,得明白法律只是道德的最低线,永远不能低估人性的恶。”
“嗯。”
“为什么那么关心这个案子?”李律这话刚问完,看了一眼程雾山的表情,立马转移了话题:“算了,不愿说就别说了。”
程雾山点点头。
李律最后拍着程雾山的肩膀:“你是特别好的苗子,但有几句话我得嘱咐你。做律师不能没有感情,要不然容易变得冷血,容易走邪路,没有人比律师更会钻法律的空子,圈子里多少前程大好的牛人都栽在这上头。你们还年轻,一定得让心里那点热血多留几年。可另一方面,做律师也不能太重感情,要不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