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弛家里,同样进行着一场不一样的对话。张弛的妈妈胡美静做好了柯氏标准式五菜一汤一主食,看着老公好像不太喜欢的样子,又特地进厨房赶制了一托盘的生鱼紫菜饭卷一起摆上桌。
张弛的继父迟白石殷勤地招待马修用餐。
“马修,你喜欢华国菜吗?”
“喜欢,这个饭卷就不错。”马修已经吃了一个饭卷,现在正伸手拿第二个。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桌上只有筷子?他不想学用筷子。
“.…..,饭卷是傀式食物。”迟白石觉得有必要做个说明。早知如此就不听张弛这个家伙的,做什么标准式中餐啊?中餐就没有标准。
“啊,傀不是属于华国的吗?”马修漫不经心地咽下第二个饭卷。
“历史上是的。”张弛夹了一块咕咾肉放进嘴里,嗯,不错,有点像傀式炸鸡。
迟白石不太高兴,他觉得张弛说得不对,可是当着马修的面也不能发脾气,气哼哼地低头吃了一大勺胡美静舀给他的麻婆豆腐。
“噗!”这是什么鬼东西!辣油拌豆腐吗?为什么豆腐是生的?他重重地放下勺子,瞪眼看向胡美静。
“这是太辣了吗?我可是严格按照柯同学的菜谱做的。”胡美静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赶忙提给他餐巾纸擦拭,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柯雨桐这时如果在边上,一定会分辨说,我也没让你直接用老干妈拌豆腐啊?麻婆豆腐不用煮一下的吗?你这半块豆腐加了两大勺酱,这还能吃吗?我怀疑你是故意报复你老公的。
马修看着他们俩,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一个菜没做好吗?怎么好像要闹出家庭暴力事件了?
张弛看了一眼他们,自顾自低头吃饭,心想,又来了,天天都要上演这一出,你们也不嫌烦。
马修看到张弛这幅样子,明白了不能指望他来圆场,只好自己出声,来缓和一下气氛:
“傀国人是不是很喜欢在外国生活?我们鹰国也有傀国城,有很多傀国人生活在那里。”
“每一个傀国人心中都有一个鹰国梦,他们都想移民鹰国,其次就是华国。”
张弛瞥了迟白石一眼,又加了一句,“如果能娶到当地的富家女那就更圆满了。”
迟白石大怒,要是在平时他肯定要翻脸,可是今天偏偏有个鹰国人在这里,不能让人家觉得自己是个没涵养的人。于是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有点扭曲的表情,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对马修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想去鹰国学习表演,不过我的语言成绩不太好。张弛如果能申上鹰国大学的话,我们就能一起过去了。”
张弛被呛着了,吃惊地望着他,他怎么不知道他继父居然是这么打算的?那怎么可以?刚想说如果你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我们俩就不能在一个国。胡美静在一边轻轻地扯着迟白石的衣袖,柔声柔气地说:
“白石,我们在华国的生意怎么能离了你呢?难道你想离开我自己出国吗?”胡美静双目含泪,似乎是在控诉迟白石马上要弃她而去的样子。
迟白石心里舒服了些,有点得意地看了看发呆看戏的马修和埋头吃饭的儿子,终于意识到了问题,赶忙大声对胡美静说:
“怎么没有预备刀叉?这也太失礼了!”
胡美静惊呼一声,立即起身道歉:
“这真是太抱歉了,都怪我考虑不周,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白石,真是万分抱歉呢,给你这个男主人添麻烦了,都是我不对。”这回胡美静真的流出了眼泪,她用小鹿一样的眼神祈求地看着迟白石,好像在恳请他不要发怒。
迟白石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似是喜悦又似是暴虐的情绪,刚想开口呵斥她,转念一想,这会儿可不行,只好强压着翻滚的怒气,让胡美静速速去取刀叉。
马修总算能吃上正经的晚餐了。他以为今天的菜会很难吃,事实上除了那道麻婆豆腐没法吃,其他菜色还是很可口的。
他看着胡美静忙碌地招呼他和迟白石用餐,一脸的诚惶诚恐;看着迟白石继续做着感觉良好的男主人;看着张弛一脸冷漠万事不管的颓废样子,觉得这家人可真是有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并且三个世界都互不相通。
吃完晚餐,他和张弛的父母客客气气地致谢并道别。张弛送他往地铁口走去。
“啊,Chang,我觉得你家里的氛围很有趣,你父母感情很好。”马修似是不经意地说。
张弛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反话。看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这才带着厌恶的口气说:
“并没有,我认为周围同学任何一个人的父母感情都比他们俩好,包括已经离婚的。”
“张,你是不是认为你妈妈很可怜?”
“难道不是吗?每天都是这幅鬼样子。”
“你也说了,每天都是这样。那你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妈妈能够天天忍受这样的欺负呢?她不能反抗吗?不能离婚吗?这里是华国,妇女的合法权益是受保护的。”
“可能是习惯了?”
“习惯是一种结果,不是原因。其实你可能也明白,你妈妈自愿选择了这种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