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二周目也必须继承一周目的意志,继续在故事的框架内循环下去。
“突然就开始,迷茫,痛苦。不知道为了什么踢球,也不知道该去向哪里,要是真的辜负了他们的期待,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
“但又没有足以让我放弃足球的东西,心的某一处总是冷的,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是一样。无所谓。于是把决策延后,得过且过地踢着足球。
“这次响应蓝色监狱的召集,也只是为了暂时逃离那个家而已。只要存活得越久,就可以获得越长的奖励时间。”
说到这里,冰织羊从全程冷漠讲述的上帝视角中剥离,浅色的瞳仁重新聚焦倒映出清晰的人像,侧歪着脑袋,对着我轻缓地露出笑容:“是不是让人很失望?”
“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和抱负却一直赢到现在,出发点仅仅是不想为了实现父母的期待而踢球,在Blue Lock偷取短暂的自由。”
“不过是孩子气的,小小的叛逆。”
他的发丝垂下乖巧的弧度,在灯光下回荡着一波又一波柔和的碎光,碍事的几缕拨到耳后,更显得文静。就是这样给人文弱印象的孩子,反抗了生而存在的牢笼,在赛场上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也比任何人都要冷淡。
青春、热血,这些浅薄的词语无法击碎他心中的坚冰。
于是,我这样开口:“为了父母继续足球和为了父母放弃足球本质上是一样啊,羊君的想法还是围绕着父母的意志啊。
“就算开始足球的契机是父母,如果在绿茵场上体验到了真正的快乐,那也不能因为他人而抹杀自己的欲望,这才是真正的[自我]。”
不以他人的意志为转移,自己的心情是唯一的决断材料。马狼照英,凪诚士郎,还有糸师凛……天才们肆意挥霍自己的才能,肆无忌惮把玩着比赛的胜负,正是青春少时,自大自负的程度刚刚好。
少年垂下眼睫,阻断了视线,也阻断了和外界的交流,陷入沉思。
“医生希望我继续踢足球吗?”似是随手一提,又好像回答错误便会永远被拒之于门外。
“我啊,”眼波轻敛,将情感收于心底,“我希望羊能够开心。”
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些许温度传递到他的身体里:“我们一起计划吧,属于[冰织羊]的复仇计划。”
“假设羊君获得了自由,不必再背负期待,那羊君想做什么?”
“羊君喜欢游戏对吧,游戏主播怎么样?职业选手也不错呢。”
“尝试全新的频道也不错,烹饪、绘画、辨论,有很多可能性还没有尝试过。”
“谁都有迷茫的时候。现在没有兴趣也没关系,即使现在不清楚去路,羊君还很年轻,有很长的时间去试错,寻找自己的心。”
我尝试让自己看起来温柔:“所以不要说出[没有足以让我放弃足球的东西]这么寂寞的话。”
02
冰织羊收拢掌心,坚硬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石头?”
“嗯,我喜欢收藏闪闪发光的东西。”我将口袋里的石头放在他手上,引导他辨认:“这是黑曜石,那边是欧珀。”
即使没有宝石的知识,羊也能从浅薄的第一印象中得出它们的价值不菲。
我指向其中一块:“羊君猜猜这是什么?”
是绿色的宝石。
冰织羊搜刮着脑海里的辞藻,给出答案:“……翡翠吗。”
“错了。”
“是啤酒瓶哦。”
他愣住了。
我捏住另一块小小的,被打磨得圆润光滑的透明石头:“这是我最喜欢的,随身携带着。”
“因为在手里把玩太多次,表面都被盘得没有弧度了。”
羊盯着那块石头看,觉得它有些像透明的水珠。
我对他说:“爱是没有道理的哦,羊。”
没有条件的爱。永恒不变的爱。“真实”的爱。冰织羊从未得到过的爱。
滑落的水珠在掌心变得滚烫,医生说是玻璃材质,却如同玉石一般温润。
“送给羊君。”
冰织羊猛地抬头,眼睛睁大,有种受宠若惊的惶恐,他想说些什么,我却把他的掌心合拢。
“等羊君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再带着它来见我吧。”
“这是约定。”
缓缓地,他点了头。
“嗯。”
包含着连自己都未发现的期待。
这一切被我尽收眼底。
冰织羊,才能的原石,运动的天才。
他还没有发觉,自己对于爱的依赖。
下次见面时,冰织羊的一切就会被定型,塑造为新的宝石。
我在心里想着。
我从来无法使灵魂自由,我只会将他们困入更加残酷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