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高点点头,继续道:“召南那地方,除了县城,其他寨子都鬼里鬼气的。”
当时双方约定,箱子都必须放在距离寨子十里地外的石台上,放好后点燃石台上的白烟,镖师退出林外。
待林中白烟消失,变成了黑烟,就说明货物被接收了,镖师们才可以去石台取剩下的尾款。
但他们那次去时,运气不凑巧,正逢阴雨连绵,瘴气丛生。
石台上的火筒点不燃,无法放出白烟。
大家试着用找来的其他木头点燃放烟,可那寨子里的人却迟迟不肯出来。
有人提议,干脆将货物送到地方。
杨高的大爷是队伍里的镖头,他一口否决了手下镖师们的法子。
“大爷说那种寨子,外人若是进去了,怕是再难以全活儿的回来。”杨高一双大手紧紧握着茶壶,声音低沉。
镖师们也惧怕巫蛊,众人在石台附近待了六、七日,天才渐渐晴了。
待他们点燃白烟离去,这次过了许久,都未见有黑烟冒出。
直到杨高大爷都觉得不对劲了,便领着手下的人返回林中石台,却发现货物已经被取走,可剩下三分之二的尾款,却不见踪迹。
当时队伍一共十六人,除了杨高,其他镖师都是走过不下五次这个镖。
每次押送十几个死沉死沉的大木箱子,在到处都是蛇虫鼠蚁的深山老林行走,身心都甚是疲惫。
虽路上镖师们也有颇多怨言,可只要有钱,大家便能忍受。
这次他们在此处白白耽搁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结果除了定金,剩下的连个子儿都没有!
镖师们都义愤填膺,嚷嚷着要寻到那寨子讨个说法。
特别是才十六、七岁,年轻气盛的杨高,若不是他大爷拦住,怕是要头一个冲进去。
杨高的大爷当了几十年的镖头,大家见他如此孬种,都甚是失望。
于是,副镖头在夜晚趁着杨高的大爷入睡,悄悄领着其他十多个兄弟返回那石台。
杨高自然也在其中。
他们寻了一个晚上,终于找到了寨子。
结果发现,那地方竟只有老人、妇女和孩童。
“怎么可能!”方瑶忍不住打断杨高的话,“那你说的十几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子,又是怎么被运进寨子里的?”
杨高将茶壶放下,苦笑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寨子里到底有没有壮年男子。”
一群气势汹汹的镖师们杀进去后,看到寨子里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的老弱妇孺,也都面面相觑。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过来询问,他们是谁,为什么进来。
杨高那时年纪小,抢着说明来意。
老头儿说这都是误会,叫他们莫要激动,又请他们去竹楼坐一坐,顺便等男人们回来,将钱归还他们。
半个月都等了,大家也不介意再多这一时半会儿。
副镖头欣然接受。
寨里年轻貌美的姑娘过来给镖师们倒茶,燃香。
杨高虽跟着来了,可心里还是谨记大爷曾经交代过的话——不要轻易触碰召南女子的食物和水。
他那时年纪小,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便将大爷的话告诉副镖头和其他镖师们。
然而杨高的好意提醒,却受到了副镖头的嘲讽,原来后者一直对杨高的大爷压他一头分外不满,这次也是想着自己能要回剩下的镖款,到时回去便可借此时压一压杨高的大爷。
杨高一怒之下独自离开。
他回到客栈已是天亮,告诉自己大爷这件事后,大爷二话不说,就拿出鞭子抽了他一顿。
杨高脾性倔强,被打了不服气,一直不肯进寨的大爷让他带路,两人小心摸到寨中,却不见副镖头他们。
寨子的空地上正摆放着他们运来的箱子,那些老人和妇女都围着箱子转圈嘴里念念有词。
其中一句便是“灵兵出,天下乱”。
“这事竟然和那个寨子有关!”方瑶猛地拍了下桌子,她的手劲儿已经大到桌上的茶盘都跟着抖了三抖。
随即她又想起什么,忙追问,“接下来呢!副镖头他们去哪里了?”
杨高慢吞吞道:“寨子里没发现副镖头,大爷觉得事情有异,便领着我绕到了石台,副镖头和其他镖师们果然都在那里。”
他说着,脸色逐渐白得像纸,“他们面朝下的躺着,大爷过去翻开副镖头,他的身体已经软如水袋,白色的虫子从嘴巴、眼睛、鼻子和耳朵里涌出……”
方瑶光是想象着那场景,整张脸都拧成了包子褶儿。
难怪上次杨高看到那蛊虫,反应那么大。
她忍不住问:“后来呢?”
杨高叹口气,摇摇头:“没有后来,大爷带着我回来了,这次走镖没收到镖款,还损失了十来个兄弟,总镖头大发雷霆,大爷揽了全部罪责,赔了钱不说,还自动退出镖行。”
方瑶张大了嘴,杨高的大爷也太倒霉了!
杨高喝完最后一口茶,揉了揉有些鼓胀的肚子,“不过,大爷那时在副镖头身上翻出了一张很小的纸。”
“上面写了什么?”
“大爷没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