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轻易推开他,拉拉扯扯之间梅株已经往前走了,十五领着不不也跟了上去。
“我会禀告佩儿的,单大夫可先行回去。”梅株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回过头。
单余又气又急,不不走过了转角似乎还听得到他在原地和那醉鬼争执的声音。
十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梅株拱了拱手表示佩服。梅株没说什么,却也没那么冷漠了,但很快她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情。
梅株推开了侧殿尽头的最后一扇门。
这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刚进来就似乎隔绝了从进入大门开始就有的各种嬉笑怒骂的嘈杂,红丝绒的帘子挡住了大部分阳光,边角处围着一小块人造的山水。屏风后隐约看到一个粗壮的身形坐在雕花椅子上,戴着一把长长的发簪在屏风上投出尖锐的影子。
一旁有几个侍女,衣着和梅株近似,却少了那些梅花点缀,也明显没有梅株的衣服精致,此刻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露出任何惊异之色,头也没抬地继续做事。
“佩儿,那丫头我领来了。”
那粗壮的影子起身从屏风缓步走了出来,不不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直强装镇定,可事到如今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计划还有几分可行性。
如果他们硬要留下十五,自己该如何拦得住呢。
她垂着头,悄悄观察着看着面前的掌事姑姑。女子虽然看得出来保养得当,但眼角的皱纹还是暗示出她比梅株要年长得多,她的衣着是不不从未见过的精致,却也带着几分混乱,各种鲜艳的颜色像是大杂烩一样在她身上都体现了出来:鹅黄色的长裙绣有紫色的繁复花纹,金闪闪的首饰在头上左一个又一个,绿色的绣花鞋上还缀有蓝色的宝石,单独看哪一个都是美的,但是整合在一起就有些过于扎眼了。
佩儿轻笑一声,丰满的胸脯都抖了抖,腰间勒的紧绷绷的,声音却是与外形不太相符的娇俏:“梅株,也没多少日子不见,怎么记性变得如此差?我记得你已经不是掌事姑姑了,那这规矩就不能乱,不然怎么给新来的丫头做好示范?佩儿也是你能叫的吗?”
梅株脸色一僵,十五却是开口疑惑道:“外面的规矩都是尊老爱幼,我都得叫一声佩儿姐姐,遇到年长的才得叫一声姑姑,你们年纪相仿,她还叫你一声姑姑不是正好吗?”
佩儿这才把眼神放在梅株身后的另一个身影上。之前梅株稍微挡住了男孩的脸,此刻男孩露出了全身,却是隐约的一番恭维。天穿地穿马屁不穿,佩儿知道男孩在讨好自己,但是他样貌如此俊朗,言语间又有几分孩子气的真诚,心情当下也好了起来,不和梅株一般计较,于是小姑娘般的娇笑着说:“倒是领来了个机灵的。那么,就是眼前这个丫头?”
不不一直低着头,此刻抬头递上了帖子。佩儿看见不不戴着面具,但露出的脸确实是绝色,有几分嫉妒在心底升起,被她压制了下去。
“把面具摘了我看看。”
不不停了停,揭开面具,黑色密鳞长满了半侧脸,看得佩儿一阵恶心,连忙不耐烦地摆手:“妈呀,快戴上快戴上,吓死人了。”
不不把自己的面具戴上了,又低下头。
“单余倒是没说错,的确丑的吓人,戴上面具倒也能看,罢了,我发个善心,就收了你留在身边做事吧。”
说罢她翻开了请帖,长长的指甲却是一顿:“怎么没签?”
不不解释道:“谢谢佩儿姑姑赏识,但不不自知容貌丑陋,不配在姑姑身边做事,今日来是为了给姑姑一样东西,如有可能,换些药费。”
【有关佩儿: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涿光之山。嚻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其中多鰼鰼之鱼,其状鹊而十翼,鳞皆在羽端,其音如鹊,可以御火,食之不瘅。其上多松柏,其下多棕橿,其兽多麢羊,其鸟多蕃。——《山海经》第三卷《北山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