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谁说我们是来抓他的?就不能有好事儿?”
这一村子的人咋这么奇怪?
有毛病吧!
大家伙儿都傻眼了。
几个意思?
不是来抓人的?
那是来干啥的?
张翠翘跟翟无疾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见大家都跟傻了似的站在雪地里。
官差搓了搓冻僵的手,凑在唇边哈了一口气就问:“宋家二郎,宋义何在?”
二郎忙走了出去,跟官差拱手:“官爷,小的就是宋义。”
官差从怀里拿了一个木牌出来,双手奉上:“长安县清水镇十里村村民宋义,献曲辕犁有功,理应嘉奖,朝廷赏金一百,另封宋义为从六品匠作监丞一职……”
宋二郎傻了。
村民们也傻了。
张翠翘松了则松了一口气,她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向二郎,一个曲辕犁换一个从六品的官儿,在她的意料之内。
要知道曲辕犁对这个时代有着非一般的意义,‘曲辕犁’这三个字就代表着生产力的一个质的飞跃。
故而在张翠翘看来,百金和一个从六品官儿真的不算什么。
皇帝这个人,其实挺抠门儿。
然而村民们没这个见识啊,在他们看来:……
老天爷呀!
宋家二郎当官了!
还是从六品的大官!
皇帝老爷还给赏了一百两金子!
是金子啊!
不是铜板儿!
宋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啊!
村民们有一个算一个,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回不了神儿!
“宋大人,这是您的身份牌子,凭着这个牌子去匠作监报道,请您明日一早就去匠作监,大人们还有关于曲辕犁的事情需要问您。”
“这里是赏金和官服,您收好!”
二郎懵逼着呢,一动不动。
四丫拿手肘碰了碰二郎,然后上前把东西拿到手:“我帮二哥拿着!”
二郎这才傻傻地接过官差手中的木牌。
张翠翘走过去给两个官差一人塞了一个银饼子,幸好她有随身带钱的习惯,不然可尴尬了。
“二位官爷辛苦了,一点儿小意思,请二位喝酒!”
两人将银饼子揣进袖兜里,心中满意极了,原以为乡下人不懂事儿,他们冒着风雪跑这一趟没啥油水可捞,故而进村的时候脸色不好,有人来询问他们也不能透信儿,以至于村民们误会他们是来抓二郎的。
这会儿银子一入手,两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态度顿时好了不少。
“娘子客气了!”
张翠翘笑着邀请官差进学堂的屋里说话:“二位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赶紧进屋坐一会儿,喝口热水暖一暖再往回赶!”
“二位是在匠作监当差吧?”
两人颔首:“是,我们兄弟的确是在匠作监当差。”
张翠翘给两人倒上三丫端来的蜂蜜柚子茶:“那敢情好,我这个二孙子年幼,不懂怎么给陛下当差,又怕行事莽撞得罪了上官,往后啊,我们二郎有劳两位多看顾一下。”
官差哈哈笑道:“您放心,包在我们身上,宋大人往后有啥事儿尽管来找小的们!”
张翠翘连忙道谢:“那就多谢两位了!”
这两人把三丫送上来的一壶蜂蜜柚子茶都喝干净了才起身走,在这之前张翠翘将匠作监上上下下的人和事儿打听了一个遍,等两人走了,她才问二郎:“他们说的话你可记清楚了?”
二郎恍惚点头:“记清楚了阿奶!”
随后二郎又苦着脸跪在张翠翘面前道:“阿奶我怕……我怕干不好,我……我……”
二郎是真心慌。
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乍然有人跟他说他当官了,二郎咋可能不彷徨无助?
张翠翘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不怕!你也别想着你是官儿,你就想着你是去给东家干活儿的,大东家是皇帝,小东家就是左右监正大人。
你去了之后,先把匠作监里的规矩搞懂,然后就埋头干活儿就行了。
若是活儿少,空出的时间你正好念书练习字儿。
去了匠作监你也把写字板带上,咱们有空就练字儿,知道不?”二郎重重点头,阿奶这么跟他一说,他的心就安稳多了。
“你去了匠作监,就住你四叔在东市买的房子,回头从村里挑个可靠的后生先跟去照顾你几日,万一有啥事儿还能有个人跑腿儿送信儿。”
“我不住京城,我就住家里,每天早上早点儿去就行了。”二郎道,他不想离开阿奶,离开阿奶他心里没底儿。
魏仲山这个时候插言道:“不行的,长安城开城门的时间比上衙的时间晚,你去匠作监当差,就只能住在长安城。”
二郎:……
“啊……”
“这样啊……”
见二郎胆怯,张翠翘笑问:“我们二郎不是常常说以后出息了要好好孝顺阿奶吗?眼下你就有机会出息,难道二郎想反悔,不想孝敬阿奶了么?”
二郎急了,他唾弃自己的软弱无能,心一横,挺起胸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