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静静立在钟落落的床头。
他眼神温和,独自看着钟落落出神,仿若情不自禁要伸手摸她的脸,手一伸出,悬在半空,他喃喃道:“好久不见······”
下一瞬,人影消失不见,卧室里还是一片寂静,只有钟落落清浅的呼吸声,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
钟落落被闹钟吵醒之前,她正做着春秋大梦,她梦见自己一夜暴富,收购了自己原公司,每天指使王志伟做这做那十分痛快,以及自己在江离面前终于硬气了一把。
江离冷着脸说:“为什么?”
钟落落十分潇洒地说:“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有钱了。”
梦境定格在江离那张一张一合的嘴唇上,她还没听清江离说什么,就被一阵急促的闹钟吵醒。
钟落落把水果放在冰箱里,又安顿了老爹别忘记吃,拎着塑料袋就出了门。
五点钟,村里已经有了点点亮光,零星几个出去赶集,钟落落一个人默默在主干道上走着,走到村口的时候,钟落落忽然听到旁边草丛里出现一道□□声。
那道细细的,微弱的声音,让钟落落停下脚步,她扒开了草丛,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大黄。
大黄已经不是昔日的大黄了,它见了钟落落再也不能摇着尾巴,欢快地跟着她身后了。
钟落落蹲下身子,撕开火腿肠包装袋,撕碎一点一点放在大黄嘴边。
她能看得到,大黄身上一道白色的魂体在挣扎着,想从它身上剥落。
钟落落明白,大黄要永远离开她了。
她长大了,大黄也老了。
也许它用尽所有力气,都没有办法爬出村口了。
大黄不吃钟落落放在嘴边的肉肠,只是用它那双含满泪的狗狗眼,看着她。
钟落落垂下眼,泪珠从眼眶滑落,她认真地说:“大黄,下辈子当人吧。”
不管大黄能不能听懂,钟落落抚摸着它的脑袋,一遍一遍说着。
大黄这辈子受到的苦和感受到的爱都已经足够多,下辈子当人吧,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不用担心再被铁链束缚,不用担心再被人丢下,不用担心有上顿没下顿,做一个潇洒自由的灵魂吧。
大黄不会说话,只能把爪子搭在钟落落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底。
它舔了舔钟落落的手,那动作好像在说:
【下辈子,我想当你的小狗,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我。】
天光微亮的时候,大黄不叫了,它身上那道白色的透明魂体从它身上脱落,依旧蹦蹦跳跳在钟落落身后跟着,看着钟落落把自己埋在它常待的那条林荫路旁。
站在村口的时候,钟落落等来了404公交。
她指着那个公交,示意大黄上去,大黄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不愿意和钟落落分开。
钟落落正拿大黄没折的时候,身后传来老李头的声音,“大黄,跟爷爷一起走了。”
李老头笑嘻嘻的走到钟落落身边,他看了一眼大黄,直接抱起大黄进了公交车,隔着车窗,钟落落能看见大黄急得扒窗子,钟落落摇了摇手,朝李老头点点头。
这天车里,只有大黄和李老头两个人。
而钟落落,错过了自己的大巴车。
清晨初升的阳光,暖黄色温柔又明亮,钟落落目送着大巴车载着一人一狗缓缓离去。
钟落落的眼泪无声滑落,她用力地挥手,想努力做出一次完美的告别。
要是爷爷走的那天,她也这样做就好了。
她走在公路上,村里到城里要十公里路程,徒步不知道要走多久,火车肯定赶不上了,她今天又必须得回去。
真是怀念白京,以前在京市,她只要一条短信,就能搭到一个免费的顺风车,而现在却要徒步越野。
鞋底磨破都不一定走得回去,她可是体育废物。
唉,她要是有一辆车就好了。
一辆黑车稳稳停在她身旁,她看了一眼,这不就是白京开的那辆车?他来接自己了,钟落落心中愈加把白京列为自己的好哥们。
她兴奋地拉开副驾驶车门,正准备要跟白京打招呼时,看见了驾驶座上一脸寒霜的江离。
他一身黑色衬衫,头发梳起来,露出清冷的眉眼,他把副驾驶座上的外套丢到后排,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很意外?”
他这身装扮是···又兼职当老师了?
钟落落确实对江离会开车这件事有些意外,印象中他一直都是那个需要别人伺候的大少爷,他现在开着车,不知道他身份的人或许还真的以为他是普通上班族。
不过,他是专门来接她的?
钟落落矜持了一把,然后上车系上安全带,江离一言不发地往前开。
不对啊?十几个小时车程江离是怎么开过来的。
钟落落抿了抿唇,问:“老板,或许咱们这车有什么隔空转移的能力?”
比如从京市到她家,普通车程要十几个小时,这车如果有隔空转移到能力,就可以大大缩短路程。
比如,走阴间的路之类的。
江离不解,侧头瞥了她一眼,钟落落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他没有解释,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