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 03
一直以来我都无法拒绝晚霁,我在她面前总是顺从,我很喜欢待在她身边的感觉。
所以有时候即便会有些小脾气,但我都能忍下来,不去打扰她,只要她允许我出现在她身边就够了。
早上,我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
晚霁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秀场上的我,看拍摄角度,是她镜头下的我。
这场秀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我在秀场上的视频以及照片早就在互联网上刷了几轮,但晚霁镜头下的我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有些自恋,这张照片拍得真好。
这些天我在网上搜索了很多晚霁这些年来拍摄的作品,晚霁的拍摄类型十分杂乱,代表作是一张风光照,拍摄了海上风暴,狂啸的海水冲入云层,激荡的舞步震慑灵魂,风暴是大海的裙摆。
晚霁凭借这个作品一举夺得两项国际摄影大赛金奖,在风光摄影圈名声大燥的她却没有借着热度追求名利,而是沉寂了一年,一年之后她在个人博客上发表了自己拍摄的街拍,引来很多人的嘲讽,但晚霁什么都没说,除了街拍她还做过明星摄影师,动物摄影师。
晚霁的作品很自由,就像她本人一样。
北欧现在还是凌晨,我带着福贵出去跑步,然后就要开始工作了。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正赶上上班高峰期,我开着车被堵在去往机场的高架桥上。
高架桥上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红光,耳边是各种喇叭的声音,我打开车窗,单手撑着下巴看日出。
这座城市的人每天都行色匆匆,无人在意这副美景,我望着繁华的大楼许久,直到后方传来尖锐的鸣笛声。
我还以为是在催促我,结果前方依然堵着车,半点没有挪动的迹象,看了眼手表,我不过出神五分钟。
我慢悠悠地把脑袋收回来,左手手臂有些酸涩,我熟练地揉捏着,也没在意后方车辆的鸣笛。
按吧按吧,有本事你扛着车过去。
我关上车窗,将车载音乐的音量调高,富有节奏的曲子意外地和后方车辆鸣笛融合。
硬币在我手指之间跳动,前方车辆终于有了挪动的痕迹,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两个小时才到。
然而即便如此,我依旧比晚霁的飞机早半个小时抵达机场。
晚霁拉着两个行李箱出来,我远远就看到她,大幅度挥舞着双臂让她注意我。
她戴着黑色的口罩,身上的衣物有些薄,申城昨天突然降温,我订机票的时候太开心,忘记查看天气,这样的错误真是不该。
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膀上,将两个行李箱都拿走,“姐姐,欢迎来到申城。”
她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一手抓紧身上的外套,一手在我脑袋上揉了揉,“宁宁怎么这么乖啊,等很久了吗?”
我想说确实等很久了,一直在等她,昨晚甚至都失眠了,生怕错过接机时间,她又消失不见。
我喜欢她夸我,喜欢她对我笑。
“路上堵车了,我刚到半个小时。”我说。
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我正要坐上驾驶座却被她拉住,“去副驾,疲劳驾驶可不是乖孩子。”
她果然敏锐,我明明很有精神,甚至整个人都在亢奋,但她还是看出我的疲惫。
我并不觉得困,上车之后也没有补觉的想法,就这样和晚霁聊天,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她给我讲了不少做摄影师遇到的趣事。
她的生活真的很有意思,讲故事的时候是享受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和她不同,我的生活没有那么精彩,只是平平常常,随波逐流,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情,也没有梦想。
因为家境富裕,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能接触各种新奇事物,上过很多兴趣班,最后坚持下来的兴趣只有钢琴。
我在钢琴上勉强算有些天赋,我的钢琴启蒙老师曾是澳洲一个交响乐团的成员,在大提琴上的造诣很高,但后来却放弃了大提琴,改弹钢琴,理由是突然为钢琴着迷。
老师说,我很幸运,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
确实如此,我从未低估这份幸运,也不会因为幸运就觉得厉害得是自己本身。
我人生的第一道波澜是因父母生意问题被送去乡下爷爷奶奶家,老天或许真的偏爱我,让我在那里遇到了晚霁,这道波澜于我而言依旧是幸事。
当我失去什么的时候,老天一定会补偿我别的。
我真幸运。
我看向自己的左手,成为模特是老天对我的补偿吧。
“怎么了,不舒服吗?”晚霁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带着担忧。
我摇头,“刚刚走神了。”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在呢,”晚霁微笑。
我刚闭上眼睛,手机突然叮咚一声,是邮件的声音。
知道我这个邮箱的人并不多,我点进邮箱,手抖了一下。
署名是芦苇。
-韩宁,这是一封定时邮件,当你看到它的时候说明我终于变成了芦苇。对不起,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