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霁 04
韩宁在车上看了一眼手机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一直坐立不安，硬币在他的手指间跳跃，越来越快几乎快出残影。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后我赶紧将车开出公路停到路边，他全程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呼吸粗喘，像是入了魇。
我越过隔板紧紧抱住他，慢慢给他顺气，“宁宁，没事了，不怕不怕，姐姐在呢。”
我不知道韩宁怎么了，只能先安抚他的情绪，好在我确认他不是生病了。
韩宁在我怀里抽泣，他哭得压抑，似乎在咬紧牙关。
和重逢时的哭泣不一样，这是痛苦的哭泣，我能感受到他的颤抖，起因是他看了一眼手机，有人给他发了什么。
我有一瞬间的恼怒，因为韩宁被欺负了。
路边是不允许停车的，交警敲响车窗，以为车里人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
我感谢交警的热心，没有麻烦人家。
送韩宁回家的后半程路我一直握着他的左手，发现他的手抖得厉害，他怎么了？
他在悲伤，他为什么会悲伤。
我无从得知他的心情变化，能做得只有守在他身边，尽管我很想去看他的手机，但这太冒犯，就算他是我的弟弟，我也不能做出这种侵犯他隐私的行为。
韩宁家在申城郊外的一个别墅区，我按照导航开车进小区，到了小区后我把车速降得很低，他的眼泪没有止住，但情绪已经没有那么失控了，正拿着纸巾擦眼泪。
“姐姐，你走过了，刚刚那栋是我家，15号。”韩宁嗓音沙哑又哽咽。
“好，对自己温柔点，皮都要搓破了。”我说。
他浅浅点头，换了一张纸巾，力道轻了不少。
单手转方向盘掉头确实有点不习惯，我抽了抽右手，没抽出来，韩宁看了我一眼，似乎很委屈。
我捏了捏他的手，单手转方向盘，“好好，我不动。”
我的原计划是先去酒店放行李，等下午晚阳和妈妈到申城的时候再一起上门拜访，现在出现意外状况，我都到韩宁家了，带着行李箱还怪尴尬的，而且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造型邋遢，实在是不礼貌。
但韩宁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他下车后就从后备箱把我的两个行李箱都拉了出来，理所当然地就要往家里拿。
我拦住他，给他解释，“宁宁，行李箱就不用拿了，把里面的礼物拿出来，我在北欧给爷爷奶奶买了礼物，你的兔子也在。”
“姐姐不住这里吗。”韩宁抓着箱子不放手，眼眶又红了一圈。
我敢保证，但凡我晚一秒说不是，他就能哭出来。
没有给我准备对策的机会，韩宁的奶奶听到停车场的动静就出来了。
几年没见，老人家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只是头上的白发更多了，当年什么都匆忙，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晚霁？是晚霁吗？”没想到奶奶还能认出我，我心里一阵酸涩。
奶奶快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用怀念又心疼的目光看着我，“哎呦，真是晚霁啊，又长高了。”
我露出笑容，“奶奶，都多久没见了，您眼睛还是这么尖。”
奶奶笑得开怀，稀罕地很，“老婆子我啊，就眼睛最顶用，我看着你长大，看背影都能认出你，这些年是去哪了啊，也没个消息，江红和晚阳呢，怎么没一块儿来啊。”
我扶着奶奶，眼眶也有些酸，我一直把奶奶当亲奶奶，“我妈和阳阳下午到申城，我这不是太想您了，下了飞机衣服没换妆也没化就来看您了。”
奶奶无奈地笑，“净说些嘴甜的话，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屋。”
韩宁被晾在一边半天都没得到奶奶一个目光，奶奶回头才看见他哭过的脸，惊讶地揉他的脸，“这是怎么，怎么哭了，我看见你了，没有不理你，都进屋，今儿个天凉，年轻也不能不爱惜身体，这手冰得。”
我和韩宁一左一右被奶奶牵进屋里，屋里确实比外面暖和，我的行李箱被韩宁拿上二楼，礼物还没取出来。
奶奶抓着我的手不放，打电话让爷爷赶紧回来，还不停往我手里塞点心。
“刚下飞机是不是没吃饭，我就知道，年轻人都这毛病，我给你做点热菜吃。”奶奶高兴起来就会不停做事。
我也不客套，“奶奶，我要吃鸡蛋羹。”
“嗳，好，我给你做，你上去看看韩宁，他咋个又哭了，帮我哄哄。”
我来到二楼，正好和从房间里出来的韩宁撞对面，韩宁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头发有些湿。
“姐姐，你的房间在我隔壁，我和王姨昨天一起收拾出来的。”韩宁拉着我参观房间。
房间整洁干净，柜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奖杯证书以及韩宁得奖时拍的纪念照，不难猜出这个房间以前是什么。
我的行李箱被放在床边，我打开装礼物的箱子，把礼物拿出来，把兔子递给韩宁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还带我参观了他的房间，然后小心地把兔子塞进被窝盖好被子。
“我没洗过它，别塞被子里。”我说。
他哦了一下，把兔子放到阳台的躺椅上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