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祝为渠看着眼前昏暗的房间,不久前朱三的尸身就横陈在此,一地血泊,现在想来还让人发着怵。
小六随意坐在凳子上,这间屋子死了人,客栈也不会拿来待客,如今想要进来简直易如反掌。
祝为渠踱着步,听着耳畔风吹窗棂的呼呼声,还是好奇道:“小六,你说啊,我急死了。”
“有什么好急的,”小六一身夜行衣,懒懒地掀开眼皮,要是面前摆着一盘瓜子,估计她都能嗑起来,“且等着吧。”
见祝为渠打着转,还是一副焦急的模样,小六忍不住开口道:“这朱三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除了你们县衙,还有人比你们更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无恶不作的人从来都是一抓一把,蛇鼠一窝的。”她唇边噙了些笑容。
祝为渠有些听不懂,但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幅心乱的模样,忍着恐惧坐在了小六的附近。
小六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凑着他极为认真道:“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祝为渠摇摇头。
“守株待兔。”她道。
她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帮忙吗?”
祝为渠摇摇头,猜测道:“因为你使唤不动别人?”
“什么啊,”小六撇撇嘴,“因为你老实,聪慧,身体健壮!”
她伸手拍了拍祝为渠的肩膀以示认可。
祝为渠憨厚地笑了笑,他将手托在下巴上,看向窗外森冷的夜色,极为认真问道:“我们这么贸然行动,若是被薛大人知道了,恐怕免不了责罚?”
小六瞥了他一眼,满脸无奈道:“我们来这一会你都说了无数次了,你帮忙结了案,那个县令大人感激你,给你升职还来不及,要是薛阎王找你麻烦,你尽管往我身上揽!”
“这样不好吧。”祝为渠看着小六,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将一切往女子身上推不是君子作风。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也不会在他身边待太久。”小六咬着指甲,闷声道。
“你说什么?”祝为渠没听见小六的话,正要询问,却见对面的人神色一变。
耳畔飞沙走叶之声忽响,小六一只手猛地按在桌上,接着风一般走到窗边。冷风撞在木窗上吱呀作响,她屏气凝神,将目光投向窗外。
“小六,这个窗子是坏的。”祝为渠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轻声解释道。
小六静了片刻,感受到陌生气息的逼近,双眉一蹙,对着祝为渠道:“走。”
祝为渠惊讶于小六的轻功非凡,三两步便走到外面走廊上,从栏杆处一跃而下。她手紧紧攥着栏杆,借力一荡便轻巧落在门口。
大门推开,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祝为渠加紧跟了上来,方出门便看见高耸的屋顶上立着的黑影。
小六紧攥住冰凉的掌心,迎着寒风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叉腰站在原地。
“往哪儿走啊?”
面前仍旧是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他露在外面的发丝如松针般矗立着,身子消瘦如竹,腰间别着锃亮的匕首,手里握着一把窄长的刀。
清冷的月光从刀刃上静静流淌,汇集在刀尖上成一点星光,倒映着那双寒意森森的眉目。
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并没有说话。
“你是谁?”他忍不住开口,看着夜色中身形朦胧的小六,眸色更加寒了几分,“是你杀了朱三?”
小六弯唇一笑,有人比他们更急着知道杀死朱三的凶手,她故作惊叹,手里已经攥上了短刀。
“哦,少侠可别给我扣这么大的锅。”
蒙面人亮了亮手里的长刀,凛声道:“那你就别挡我的路!”
小六却笑:“你想知道朱三是谁所杀吗?”
“钟四,江湖上说你凶狠残暴,奇丑无比,不如你把面巾扯下来给我看看?”
钟四面颊一抽,他握紧了冰凉的刀刃,即刻向小六冲去。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看来就是在这等着他的,说不定朱三就是死在他之手,只不过为了引蛇出洞而已。
枉顾他在江湖之中隐姓埋名许久。
长刀随着他的手朝前劈来,小六闪身一躲,手里弯刀顺势一旋,象牙刀柄温热,被她攥在掌心在身前一刺。
刀刃相接,迸出刺眼光华。
破风的声音呼呼在耳边刮过,小六微微旋身,躲过飞来的匕首,匕首如流星坠落,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小六踩着脚下有些松弛的瓦片,吐出一口血沫,她抚着胸口轻叹道:“还是不行。”
她眸色一亮,提起手中短刃。
钟四哼声一笑:“原来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
他咬牙:“受死吧!”
彼时祝为渠才手脚并用地爬上屋顶,刚才站稳就看见两抹黑影交缠,双腿直打颤赶紧抚上腰间的配剑。
刀光一亮横在眼前,小六一擦唇角的血渍,不禁蹙眉道:“你怎么才上来?”
祝为渠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轻功不行,费了老大劲才上来的。”
他抽出长剑护在身前,看着小六关切道:“小六,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