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它能出去却又说自己出不去，很有可能它并没有完全被幻境控制住，它想通过这个说辞获取同病相怜的信任，获取它想要得到的那滴血。”
“感觉不对后，无数之前被我忽略的疑点一一浮现。”
“比如啸尸是哪来的，它的回答是漏网之鱼……这种态度很不对劲，按照它与啸尸的羁绊，它应当不会同意干尸将啸尸当作口粮。”
“它说将弟子锁在柜子是让他们体验它当时的痛苦，可为什么要锁在不同房间的柜子里？而且只锁在柜子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之前还以为房子里的黑影是在监视我们，可我们每次一进房间它便消失不见了，有没有可能……与我们并无干系？那群黑影幻象其实是用来监视干尸或者那群弟子的？”
“它说它是在撺掇人群集体反叛以后被驱逐出界，但蓝衣修士看它那种警惕，并不是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的目光，反而是对同等或更强者的忌惮与警惕。”
“还有，送那个离别礼物的时机不对，它明明已经对申飞云起了疑心，又怎么会主动送他礼物，还说是‘值得送的人’。”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我不知道它回答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只要一个回答为假，就能证明它的居心不良。后来它对我们的攻击以及逃跑，都可以论证，它接近我们并没有善意。”
看着陷入沉思的牧凌尘，温叙继续开口。
“还记得那个被撕掉了上百页的册子吗？那上面详细记载了宗主总结的各种阴毒方法，很难保证黑影没有看过这本册子，又或许这本册子就是被黑影撕开的，要不然为什么在宗主时期还存在的凡人，黑影时期全部成了活干尸？”
“我大胆猜测，‘那位大人’就是黑影，先是被囚禁在凡人身边数年，然后被困于幻境中千年，心理早已经扭曲。凭借干尸对‘那位大人’的畏惧，它一定对它们做了什么，或许用得就是册子撕掉那百页中的方法，然后幻化若干黑影监视着每个房间。”
“不对，比起来囚禁导致的心理扭曲，我还是倾向于，黑影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这里，温叙不免庆幸道：“幸好快递箱不在幻境，我才能安心下手。”
斟酌了一下，牧凌尘缓缓开口：“你不怕它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便是假的？”
“应当不会错。从心理学……从我感觉上来说，若以获取信任为目的，人对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往往不会造假。再加上，当时不是还感觉有你在嘛。”温叙自信答道，牧凌尘没有回答，好像在思考她说的人生哲理。
空气静了片刻。
温叙转头看着牧凌尘气定神闲的侧脸，突然又不那么确定了，弱弱开口：“所以……是真的吗？”
“真的。”牧凌尘轻笑一声：“第一个问题时，我并没有被它干扰。”
温叙松了口气。
“接下来去做什么？”牧凌尘悠悠开口。
温叙狐疑地瞥了一眼牧凌尘，他怎么现在什么都问她？
“我觉得想要离开幻境，可能真的需要我的一滴血，又或者说是恒无山血脉的一滴血。我让它靠近的时候，正常生物应当都会有所戒备，可它却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行动间的焦急与贪婪不像是假的。”
“好，一起去找她。”牧凌尘点头。
“你的伤……”温叙担忧问道。
“小伤，修炼片刻即可。”
话毕，牧凌尘阖眸，开始凝神修炼。
不知她那一剑到底伤了黑影多少，不过两个人或许能与受伤的黑影一战。
温叙拿出玉瓶，也打算修炼片刻，提升一下自身实力。
*
黑影捂着胸口踉踉跄跄走在黑暗中，清晰的轮廓逐渐消融开来。
刚才自己大部分的精神都在应对那个男人对它的控制，回答问题错漏百出也就罢了，竟然还轻易相信了那个姓温的。
幸好它在最后保持了些许理智，在凑过去时仍保持了些许距离，要不然此刻已经死了……
它还不能死……
从来没有东西能伤到它，被它骗进幻境的恒无山血脉弟子不止一个，怎么唯独这一个能伤到它……
是那把剑，那把剑不对劲……
明明只差最后一个人，它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黑影定住步伐，心里燃烧着滔天怒火，它死死地盯着幻境正中心的血色巨石。
既然它活不了，那两个人也别想出去！
它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
当温叙整装待发，推开楼阁大门准备出去时，她沉默了，然后又呆滞地合上了大门。
牧凌尘不明所以：“怎么了？”
温叙侧开身，开了个门缝，让牧凌尘凑过去看看。
只见外面密密麻麻围着沉默的干尸，竟一眼望不到尽头，如同枯竭的灰色沼泽。
有些近的干尸已经随着门扉打开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头，正眼神阴狠地盯着门内。
“怎么办？”温叙关上门，抬头看向牧凌尘，“我们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