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
段文殷生了张多情相,眼睫一垂看谁都携了几分缱绻。
唐衿衿被他盯得一阵发毛,强忍了下来,接道:“太子殿下,寻民女有何要事?”
“你不必如此见外。你应当还记得,早在刚来京城那会,我便赞佩过你。”
“……”忘了。
然而她的沉默却好像被会错了意。
段文殷柔情似水地望她眼睛,低声道:“至今也是如此,唐姑娘,你是个特别的女子。若能与你结为良朋,实乃一大幸。”
“殿下过奖了……”
唐衿衿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感到浑身别扭,搬出了万能的一句话,便没有后言。
段文殷见状,也不多做纠缠,只是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表达对姑娘的欣赏之情,倒是叫你难做了。待宴席散去,不知何日能够再睹唐大姑娘一番风采,着实遗憾。”
“没有的事。能得太子赏识,乃民女之幸。”
唐衿衿来回说些场面话,心中疲倦,方才的轻松浑然不在了。
好容易才将太子敷衍走,一回头,孟九安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孟九安,你干嘛!”
孟九安凝重地看着太子的背影,思考良久道:“我觉得不该让皇帝只盯他三儿子。”
“反正有段文煜在先,太子也不至于再向皇帝讨个圣旨来。”唐衿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的说辞是与你两心相悦,不论三皇子又或是太子,又有什么两样。”
她皱了皱鼻,“你也真是奇怪,老纠结这些做什么。”
也不知这话戳中了孟九安那条神经,他莫名蔫了下来,本凝肃的气场化作了一团软趴趴的水。
“噢……好吧。我不提便是了。”
“……”怎么又好像她欺负他了似的!?
唐衿衿实在想不通重生后的师兄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去。
唐父神采飞扬,挡也挡不住的喜悦,便是郑氏的面色也显得和蔼了许多——这一回也算是为他们唐家添彩的,她自是满意。
唐衿衿时常觉得以她亲爹的德行,若是没有郑氏持家有方,唐家得垮个一半来。
在有些方面,她是敬佩郑氏的,只可惜,这并不代表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天已昏黑之际,宴席总算是散了场。
唐衿衿登上马车,长呼一口气,再不顾忌形象,半个身子瘫进座位里。
好在坐在对面的二姐妹,此刻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对她的坐姿提出什么异议。尤其是唐言舒,她稀罕又谨慎地捧着那玉镶弓,连连赞叹不已。
“姐姐,你看到那叶子莹的表情了没有?太有趣了……我想起一次笑一次。”
唐言希叹道:“这种话,可莫要说到外头去。你今日的事情,我还没有说你。”
唐言舒噘嘴不满,又不敢顶撞她的嫡姐,垂着脑袋,来来回回地欣赏玉镶弓。
“唐衿衿,你今天可真威风,大家都在讨论你呢,好几个看我不顺眼的小姐都来腆着脸跟我套近乎,我险些就笑出声了。”
唐言希无奈地叹息,却是点头跟道:“这可是圣上亲赐,母亲定然相当欢喜——言舒,不要摸了,小心若是磕碰了,百个你也赔不起。”
唐衿衿半瘫着观察这两姐妹,觉得有趣。
唐言希是郑氏所出,上有一嫡兄,不出意外便是他继承唐家家业的。
她实在太像她母亲,博览群书、精通八雅,性子又沉稳大气,扛得住事,过不了多久便要及笄了,届时来说亲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便是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博得一桩好姻缘而准备的。
哪怕有如此高的身份,仍刻苦地研习各种技艺与当家立纪的本领。
唐衿衿甚至有些分不清她这样做的原因,是纯粹出于热爱或丰富自己,亦或是当真梦想做一个优秀的当家主母。
唐言舒显然没那么多想法。她是府中唯一的妾室所出。唐府包括唐衿衿在内一共四子,她是最小的孩子,自幼便不爱学习,也总静不下来。
但既然有唐家在她身后供她靠着,如何都是能嫁个好人家的。
虽然唐衿衿觉得,这孩子压根都没怎么考虑过这些事。
想她从八九岁起,就在为这事发愁了,为了不嫁人绞尽脑汁,然而,堪堪八九岁的她又如何反抗这世俗。
好在命数如此,正发愁之际,就被师父给捡回了江南,竟当真达成了目的。
只可惜……
唐衿衿轻叹,自己当年到底为何会一意孤行,亲手将自己推回了曾经避之不及的泥潭里呢?
她至今都觉得荒唐,以至于对段文煜和叶子莹的恨意都没有那么深切。不曾动过情,又何来恨意?
说起段文煜……
是不是该和师兄商量商量,闯荡一下皇子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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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林深处,隐隐传出几道剑鸣声。
女子左挑明日,斜劈向对手,被堪堪矮身擦过。
孟九安居于下侧,伸腿横扫而去,与此同时持剑上崩。
唐衿衿倏地向后轻跃,与之拉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