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陈府,我还未叫家丁去向陈秉承老爷说明来意,就看见一位姑娘向这边走来。
那姑娘向我行了一礼,“陆公子可还记得:那日所赏所看的赤色蔷薇花,就是我所打理的。我叫侍茶。”
见我记起,她淡淡一笑,继而单手做请,“陆公子请随我来。”
我以为侍茶是引我去见陈老爷,却不想她将我带至陈府花园。
许是知道我的爱好,即便是没有现成的茶叶茶壶,她也去取了个茶碗过来,端放在石桌上供我观赏。
如此玲珑通透的丫鬟并不多见,我好奇:“你心思细腻,机灵伶俐,不像是做花草修剪之事的。”
她答道:“侍茶自小同湘韵小姐一同长大,小姐去世后,方才自请去打理花草的。”
“原是如此。”
我明白了,同时拿起那只茶碗来看,一眼辨认出此物是出自骞州名家庄大山人之手,其形如莲蓬出水、其韵如风荷送香,其壁如触冰脂凝玉,侧面绘有一蜻蜓,点水涟漪之上,兼备“生动”与“神会”二味,是为上品。
“侍茶今日占用陆公子时间,只是有一事相求。”
“姑娘请讲。”
“我家小姐与杨家公子的案子,还请陆公子往深了去细查。侍茶虽为小小丫鬟,也愿相助于陆公子,为陆公子尽心尽力。”
“好!”我能够体会她的此时心情,“有需要姑娘的地方,我一定有劳。”
“请陆公子收下此茶碗。”
侍茶忽然道。
“此非一般器物,怎么随便送客?”
我心中诧异。
“侍茶让陆公子收下此茶碗,并非因为见陆公子对它爱不释手,而是此茶碗原为老爷送给小姐的生日贺礼,如今小姐不在,将它空留房中也是可惜,不如让它进了陆公子的茶厢雅室、更得价值罢!”
“多谢姑娘。陆羽定会好好珍惜,不负一名家、一器物、一所得。”
其后,我没有再去见陈家老爷,而是直接回往住处。
想来我找陈老爷也没有特别之事,只是想问他借几本跟云南普洱茶相关的典籍来翻阅罢了,后续亦可登门再请。
我驻足,低头深看双手中的茶碗,心中喜不自胜。
却说在一个朗朗秋夜,我正在官邸与皇甫冉一同欣赏精美苏绣,就看见一个下人匆匆来报。
皇甫冉的目光——从那些出自当地有名的秀娘之手、用来进献给当今圣上的苏绣上面移开,问道:“何事惊慌?”
那下人道:“回大人话,是纪檽峰纪大公子领了个跟班过来,说是关于杨天一的案子,有……有重要线索要报!”
碍于纪家的份量,皇甫冉自然是不会说出:“现在已是夜间,有事明日公堂之上再说。”之类的话,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威严道:“你叫纪檽峰到大厅侯着,说本官马上就到。”
“是!”
那下人才刚走,皇甫冉就转身对我道:
“陆羽,不怕对你说句实在话:本官一直怀疑纪檽峰是凶手。亲自下手也好、□□也罢,本官就是觉得他嫌疑最大!现在倒好,他竟然说有线索要提供,呵,本官倒要看看那纨绔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我虽不喜皇甫冉先入为主的偏见,但也客气道:“皇甫兄你是清官,清官懂得如何判断。”
一个笑容从皇甫冉脸上一掠而过,他道:“走吧,陆羽你随本官一同去会会那纪家公子。”
官邸的厅堂之内,明烛如昼。
我原以为照着纪檽峰的性子,他会坐在上座翘着二郎腿等皇甫冉来,却不料他不但没坐还破天荒地说出了一句:“参见大人!”
皇甫冉如我一般,不解纪檽峰因何这般“有规矩”,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正色问:“纪公子,你今夜前来,有何话要对本官说?”
“不是本公子有话要说,” 纪檽峰往自己的跟班身上一指,“是他要将自己耳听目见的情报上报给大人你。”
皇甫冉往厅堂内的主座上面一坐,遂问那跟班:
“关于杨天一的案子,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一向本官道来,一处不许遗漏、一句不得乱言!”
那跟班应了声“是”,马上道:“杨天一身死的前一天,小人在青龙客栈看见他了!”
皇甫冉打断道:“可是护国镖局的镖师龙三死了的那间青龙客栈?你去那里做甚?”
那跟班如实道:“回大人话,正是那间客栈。小人听说青龙客栈出了新菜:夹桃鱼,就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尝个鲜。”
“好吃之辈!”皇甫冉责备了一句,“你且继续往下说。”
“小人这一吃可不得了,就想着再来一碗,谁知剩下的‘夹桃鱼’都被做了预定,只能等到明天,为了不错过这一口鲜味,小人就在青龙客栈住下了,还特地吩咐小二明早准时送饭菜进来。”
“别尽说些没用的。”皇甫冉稍恼,“给本官直说要紧的!”
“是!”那跟班听从道,“小人这一住下可不得了,谁能想到杨天一就,就……住在隔壁房间呢?”
这话叫我听着惊讶:这不等于是在说,杨天一昨天还住在青龙客栈,明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