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霂回归了万花丛中纵情欢歌的生活,每日里流连于各大王爷子侄的欢宴,或是勾留于烟花风流地,彻夜作乐。
与昔霂常在一处厮混的有钰亲王家的二公子芜徇和钧亲王家的三公子列星,昔霂的四哥翼惟有时也会加入他们。几位俊俏小爷总会引来绘香院、暖玉阁这些软玉温乡中美貌歌姬的殷勤相待,歌姬殷勤是自然的,有了温柔多金的王族贵胄这样的恩客,实惠得了,面子也是得了的。
王族的圈子也就是那么大,昔霂风流成性浪荡子的名声早已在外,如今不过是恢复了常态,人们也只会一叹,魔尊英雄一世,养了个不成器的软弱儿子,日日在脂粉堆里消磨,废物一个了。
清辉玉泄月影高悬,暖玉阁的后墙处一个人影纵身一跃,轻巧的越了过去。
昔霂立在后街小巷中回头一望,三楼的小轩窗上还透出隐约的烛光,刚刚还与他耳鬓厮磨的歌姬是叫妙心还是冷月?这些女人在他眼中全是一样,不过是他用来障眼的烟雾。
既是作戏总要做个全套,他当真会领了美娇娘入了绣阁,当真与美娇娘软言调笑,美人在怀含香窃玉,然后趁着美娇娘倒头昏睡,悄悄开溜。
他特意找人寻来一种药粉,浑名唤作“思春梦”,据说被这药粉迷了,便会当真陷入春梦之中,美事想什么便有什么,醒来全然不知那只是个梦。
这全无恶意的戏弄也只是无奈之举。
昔霂抬起手臂嗅嗅,不禁皱起眉头,浑身都是酒气和脂粉香,他可不愿将这些恶俗的气味带去隽园,先回咸恩宫沐浴换身衣裳再择机去探望萸姜吧。
哀乐山上永乐殿烛火通明,宴乐悠扬。
大殿下鲲达约请了二殿下轸石、三殿下离蕙到他宫中饮酒,相陪的还有钰亲王家的长子芜律。魔尊的众多儿子中,魔尊只准了大殿下鲲达自建宫殿在外居住,虽说鲲达的母亲出身低微,只是魔尊身边一个侍妾,可鲲达毕竟是长子,处处总显得更特别些。
饮到酒酣耳热之时,鲲达示意奏乐的班子退下。待殿上清静下来,芜律端起酒碗向鲲达敬酒,“大殿下在尊上眼中毕竟不同些,同样是招惹了昆仑山上的女人,尊上并未责罚大殿下,却是着实将六殿下好好敲打了一番。想是他也吓得腿软了,已经丢开了那女人,又去喝他的花酒了。”
二殿下轸石与三殿下离蕙闻言,也是一阵笑。六弟浪荡不成器也不是一两日了,他们并未觉得这算得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鲲达虽然在与六弟交手时,能觉出六弟对这女人格外在意些,可他毕竟心粗,对于男女□□从未上过心,体味不出个中滋味。他唯一在意的是,六弟对他的态度。
“这小子居然打到永乐殿来,这可是我没有料到的。可见往日里我是太小瞧了他,他多少总也有些本事,不会哪一日真的成了麻烦吧。”鲲达一口饮尽了酒碗中的酒,将碗摔在案上。
三殿下离蕙端着酒碗站起身来,“大哥何必为了这种人浪费神思,六弟日日消磨在勾栏瓦肆,他的心思力气都用到女人身上了,能有什么麻烦。大哥是多虑了。”
“是啊,六弟在脂粉场中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绘香院与暖玉阁的歌姬传的是神乎其神,说六弟是一夜六……”二殿下轸石的浪话被殿外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
昔霂掩着口,立在外面作势还要咳下去,鲲达哈哈一笑,从主座上走下来去迎了他进来。
“六弟想是身子虚空了,外面风凉,赶紧进来饮碗热酒身子就暖和了。”鲲达说着还拿眼神斜瞟了那几个,几人都低头窃笑。
昔霂与众人一一招呼过并不就坐下,而是牵起鲲达的手臂将他引到一旁,“有事与大哥商量,我们后面去说。”鲲达见昔霂神色如常,便示意他们继续饮酒,他去去就来,遂引昔霂往后殿去了。
“有一件事,只有大哥能够帮我。”昔霂躬身行个礼,郑重其事地说。
鲲达好个面子,六弟有事求到他面前,他又想摆谱又想挣面子,朗声一笑说:“六弟但说无妨,只要是大哥能帮得上的,大哥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的,只是,你从没这么跟我开过口,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吧。”
昔霂极悄声地说:“子夜沼。”
鲲达一惊,面色都变了,他又强作镇静冷声说:“那种瘴疠之地,说出来都觉得晦气,六弟提它做什么。”
“需得大哥行个方便。”
“你……那地方与我有……有什么相干。”鲲达话都讲不理顺了,仍然嘴硬着。
“大哥肯帮我,我便守口如瓶。其实那日在咸恩宫,我本可以说出来的,但……”昔霂拿眼神在鲲达脸上来回扫了,鲲达的心虚一览无余。
“你敢威胁我。”鲲达一声怒喝。
外面二殿下轸石扬声问:“大哥,出什么事了。”鲲达强自按压下火气,大声说:“没事,你们继续。”
昔霂站在他身前,伸出一只手,眼神瞟向鲲达的腰间,一脸嘻笑望着他。鲲达解下腰间的令牌塞到昔霂手上,压低了声音厉声说:“你只办了你的事便是,不准多嘴多舌,倘若你敢传了出去,小心——”他以手比刀,恶狠狠做了个在脖子上一划而过的动作。昔霂收起令牌,拱手告辞,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