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我以为这样不远不近的日常会尽量维持得更久些时,却从未想过,有时开始亦是结束。
为期一个月的加班由一场潦草无趣的聚餐结尾。
我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夜晚的一丝凉风灌进来,冲淡了身上沾染的肉腥味,倒是吸进鼻腔后让嘴里的酒味带了点清香。
面前烤得焦黑的土豆片早已没人惦记,上方一阵阵抽风的吸烟管也停下工作,宣告着一场狼吞虎咽的结束。
身边人大部分醉着,只是趴着的,哭丧着脸的,痴笑疯语的。我只想快些逃走。
到家楼下时,天已经黑得发亮,吹了一路风醒酒,此时脑袋昏昏胀胀,有些刺痛。
蹑手蹑脚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他应该早睡了吧,我这么想着。
轻手打开玄关的小灯,橘黄的灯光夹杂着阳台的月光,足够看清屋内。
由此,我猛地被吓了一跳,才发现一团人影正坐在沙发上。
走近再看,周学霖坐着,背靠沙发像是睡着了。薄毯一半滑落在膝盖,一半到了地上。一只手捏着手机,刚纠结着到底是叫醒他回房间睡,还是搬来厚被子。
最终还是决定将包丢在地上,小心翼翼拎起薄毯,想先盖他身上。
转眼间,面前的人像是一激灵般睁开了眼,我拿着毯子只盖了一半就被对方捉住了手腕,一拉,使我本就往前探的重心瞬间失去支点,重重的往前砸。
“唔啊”随着一声惊呼,以及身下一声闷响。此时我们都愣住了,身下密实而柔软,一遍遍提醒着,我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样隔着薄衣物渐渐升温的酥麻触感,甚至让人忽略了手腕被紧紧箍住的痛感。我的腿已经使不上劲了。
黑暗里月光下沉默中,上方人的沉重呼吸以及挣扎有着不小的动静。鼻腔已然被一股洗衣液味道包围,是好闻的。
周学霖是被从浅度睡眠中惊醒的,现在人被自己箍住了手,往怀里带。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让人足以睡意全无的重量,不只让人陷入了沙发。
窗外的月光是正面洒在她发丝上的,酒味,随着她一下下尝试脱离,或重或轻。
这一幕,真像被定格住了。
于是,两人僵持在了沙发上,毛毯像是被两人不知以怎样的方式搅成一团,将对方都裹得更紧了。
半分钟内发生的事情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心脏频率不同却猛烈的撞击,在两人围成的仅剩一点的空间里此起彼伏,肆意叫嚣。
熟悉的,此刻却因近在咫尺而陌生的味道,让人目眩。
人影在僵住后,却又一点点相互靠近,近到足以感知两人的急促呼吸,渐渐混合为同频。
愈来愈混乱的距离让我心脏漏跳一拍。直到鼻子相碰,终于,在全力一撑后,我脱离了,连爬带滚蜷在了沙发角落。
他蹭一下站起来,愣了一会,再坐下。
“你!你睡这干嘛?” 我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震惊。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没这么晚回来过,我以为……你和那个对接小哥出去了。”周学霖声音怪怪的。眼眸泛着点水润,像楼下那只流浪狗。
“噗——”看他这样,我没憋住笑。
“公司今天临时决定的聚餐,我以为不会很久。手机,手机我忘在家了,你不是知道我工作手机吗?”
“我……一下子没想到。本来想着到12点你没回就去找你。”
“所以在客厅等我?”
“嗯。”他带着暗哑低声回应着。又问“你喝了蛮多酒?”他起身将毯子扔在一边,走去开了大灯。
“几杯。”我眯着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亮光。
“那你早点睡。”周学霖递过一杯蜂蜜水。
“哦,谢谢。你……”
“晚安。”我话还没说完,他走进了卧室。
止不住的尴尬对话终于结束,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我还是蜷缩在沙发里,手里蜂蜜水也是温热的,实在让人无法平复。
殊不知,周学霖双手撑着膝盖坐在床边,仿佛鼻腔里萦绕着的还是刚刚发丝上的果香,以及交杂的酒味,如果她刚才没有躲开……
这一夜,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第二天起床时,已快到中午,周学霖早出门上班,想象中的尴尬没有发生,我脸上耷拉着口水,发着呆。
宿醉般的酒味难闻极了,昨天不会更难闻吧……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我们就像心照不宣般,岔开了一切可能碰面的时间,竟然基本没有交集。
下一次交流是我复工的前一天晚上。
“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个事。”周学霖敲了敲我的卧室门。
慢吞吞的走到客厅,看起来正襟危坐,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谈判。我内心打起小鼓……总觉得和那晚有关。难道是……
“我……我下周开始就搬出去了。房子已经装修好一阵了,不需要再住这儿了。”短暂犹豫后,周学霖以轻缓的语调说着。
不是我想象中的话题,我难言惊讶。而后镇定下来,这才是他,他永远都是不急不慢的。什么事情都是轻飘飘的,与人交往远近难猜。
时常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