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唤道:“李有才,你都没发现少了个人?你自个儿跑哪去了?”
连唤了几声,这人察觉出不对,再看那浓雾,这扇门越看越像是某个无形之物的血盆大口。
走出城门分明是羊入虎口,它正等着你从门里面主动走到它肚子里。
年轻男人腿一软,顺着封白芷的手瘫坐在地上,汗流浃背,全身打颤,仍是不死心,再次连声唤道兄长名字。
封白芷松了手,默默退后,只一会儿工夫,又是三四波人跑到城门这里。看到瘫坐地上的男主,又见封白芷,打听清楚来龙去脉,就没人敢再踏进那浓雾里了。
见到众人不敢再冒然出城,封白芷背着长匣,这才转身朝城内走去。
被她捞回来的那年轻男人没了主心骨,见她离去,也抹了把眼泪,小跑着跟上来,像是个尾巴缀在封白芷身后。
这年轻男人颤着声音问道:“这浓雾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咱们这就都困在城里出不去了?”
封白芷不理会她,男人在她身后碎碎念叨,一会儿哽咽出声:“我大哥难不成再也回不来了?他可是我大伯家九代单传的独苗,不知道送了几个女孩才换来的唯一男丁……”
这话顺风传进耳中,封白芷皱眉,那男人又怨天怨地的说道:“你不是我们临州城的人,你是外地来的,看你装扮……你是机关师!”
封白芷心里烦死了,回过头便说:“知道的你是个堂堂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麻雀成精,吱吱喳喳,恁多废话,你既然这样伤心,怎么不赶紧出城陪你大哥去!”
不提还好,话落,这年轻男人又瘪着嘴,两泡眼泪从眼中不要钱似的落下来。
封白芷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展望了圈临州城内,男人泪眼朦胧中,就见这高挑瘦削,长相出尘的女子忽然向前奔去。两三步距离抬脚蹬上墙边立着的杂物,腾跃而起,长臂展开,双手勾住房檐,腰身一摆,如猿猴攀树,眨眼功夫便翻身上了房顶。
男子瞪大眼睛,封白芷连个多余眼神都没给他,长腿一跨,在他眼前从房顶上飞速跑走了。
男人这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不仅是机关师,还是个女侠啊,她肯定是外地人,临州出不了这样的女子。”
封白芷迎着薄雾与风,并非单纯只是为了远离那聒噪男人,俗话说得好,登高望远,她对临州城内着实两眼摸黑,那自然要站在高处更好观察城内境况。
就见街上行人许多虽在行走,可却双目无神,显然没了神志,她这才明白,怪不得如此异状,怎么没见成内□□,原来是清醒的人没剩多少。
在房顶上跑了圈,原本打算粗略估计下清醒者人数,就见眼前薄雾变浓,她急匆匆地脚下一顿,街上却有一男一女相伴,仍是向前走去。
她眼见这二人进了浓雾里,心里一惊,跃下房檐,探手要把这二人抓回来,终是晚了一步。
封白芷在指尖触到雾气的一瞬,立即缩回,果然那对儿年轻男女身影没入浓雾后,便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她心里更是惊涛拍岸,如果城内也有这样的浓雾,岂不是城中的人迟早都会被吞噬。
下一刻,却听到男女惊声尖叫:“妖怪!有妖怪啊啊啊!”
这声音中气十足,堪称撕心裂肺,可见二人的确是惊恐至极,封白芷顿住,此处浓雾里两道身影奔了出来,正是刚刚进去的那对儿年轻男女。
她心下大惊:“你们还能出来?”
那对儿男女此时只顾得上逃跑奔命,活脱脱地还真像是背后被鬼追了过来。
她瞧了瞧这处的浓雾,片刻思索,果断追上这两位从浓雾里跑出来的年轻人。
待到拐了个弯,两个年轻人扶着墙又哭又呕,互相扶持着彼此,抬头皆是神色惊慌,封白芷踱步走来,轻轻咳嗽了声,二人又如鸟雀受惊,面色惨白地“啊”地喊出声。
封白芷连忙说道:“我是活人,不信你们看,我可是有影子的!”
这一男一女,看模样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不知是什么关系,看清楚眼前女子样貌,打了个哭嗝,勉强把惊惶神色压下去。
那男孩且还不如女孩,眼睛在封白芷脸上留恋,人却躲在女孩背后。
女孩子颤抖出声:“你不是我们临州人,你是外地来的机关师?”
封白芷点头,对这女孩放轻声音,温和说道:“我是桃源城机关堂封半禅的徒弟,路过临州,本想给家中师父亲人买些临州特产,谁知醒来,临州就变了天,如今也是两眼摸黑,什么都不知道哩。”
她长得漂亮,故作温柔模样,果然很能唬住小孩。
女孩子立即信了她的话,那男孩也冒出脑袋,哭着说道:“别说你两眼摸黑,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