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磨得脚上起泡、夜里生不上暖炭。
于是...
孙豪瑛:“阿娘,我可厉害了!那管事欺上瞒下,背着咱们克扣药农的工钱,叫我逮了之后,扭送官府当场先板子伺候了一顿!”
秦素月:“哎呀,可怜的琼奴!这般凶险,你父亲个蒙心窍的,怎放心叫你单枝去查!我的心肝呀,一想想,阿娘就后怕,往后可再别了!”
一只脚迈进屋舍的孙染霜扑哧笑出声。
“娘和妹妹说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嫌累得慌!”
听姐姐到了,孙豪瑛眼睛一亮,兴冲冲地从里间蹦出,临到跟前,急忙刹住脚。
“姐姐,我等你好几天了。快快快,先伸手,我探探脉,瞧瞧它长得好不好。”
秦素月出来,便见姐妹两个站在门槛边上,不进不出的,就这般说上话了。
“快别站着,琼奴,先领你姐姐进门坐好再说。”
孙染霜怀胎九月,眼看就要临盆,本应是在家中安歇待产。
奈何婆家传来音信,说是婆母染病,咳了许久都不见好。
再是厌烦,身为人媳,也得走这一趟。
如此自然就和归家的妹妹错开了时候。
眼下终于得见。
一年略长,看妹妹身量像是高了一掌,容颜长得更浓艳,灵眸似染了春水般自带温情,外边风雨濯得她神觉愈发坚韧,不再是一团孩子气了。
于是温声关切道:“你在外边还好吗?”
孙豪瑛点头,专注探着脉象,时而回她一句,更多则是问她平日吃喝、走动歇觉的情况。
“姐姐这几日没睡好吗?脸色不太好。”
有孕之人本就费神,加之临盆,肚腹沉重更应多眠才是。
可姐姐脉象略缓滞,母亲神思不宁,肚里胎儿受她滋养,怎会不受影响。
孙染霜不意叫家里担忧,随意扯个谎:“快临盆了,总有些害怕,吃得不香。如今你回来了,姐姐终于能心安了。”
孙豪瑛自小跟父亲学医,且她有些天分,虽没有孙时贵那般长于众家,却在女科很有把握。
姐姐不愿意说,也能猜到是她婆家赵家又在生是非,借机折腾。
她起身去到落窗前,很快写了方子递给贴身伺候长姐的婢子云巧,“按照方子抓,不用太多,三包即可。三碗水滚上一盏茶,夜上前给姐姐喝了。”
临盆本就该小心,用药自要谨慎。
她重走回姐姐身边,宽慰地笑笑:“不过是安神的补饮。喝上三次就行。”
看她熟稔地下方叮嘱,面上沉稳,行事审度时,眉眼之间偶露锋芒,孙染霜心底为她十分骄傲,看向一侧的母亲:“妹妹在外,长进不少。”
秦素月看在眼中,也是笑得很舒展。
“你信中说在乡里给不少穷苦人义诊过。也算你父亲没有白费苦心,严苛了许多年,你没有辱没他的名号。”
这是极好的夸赞了。
孙豪瑛也为自己得意。
桌上两方茶盏。
她端起靠边的,揭盖子一看,碧透见底无一丝其他,入口略微苦涩,是她一贯喝的药汤。
从医惯了,有些草药总得入口尝尝。
她喝的涩些,好清口,是为便利。
对比孙染霜和孙母手中的,便不一样。
里边花花绿绿,是孙豪瑛闲时配好的养茶,适调女子,滋阴润神,还有调理肌理的功效。
镇上孙家医堂的侧间便专辟出来,留给孙豪瑛卖此类养茶。
可别说,润利也不少呢。
母女三人正说着闲话,外边婆子进门回禀:早前托付的媒妈妈上门来了。
秦素月道一声请进来,偏头看琼奴,“这一位媒妈妈在岐山县名号很亮,她若是上门,那必然是有好的。正好你也在,一并听听?”
聊起这个,孙豪瑛泛泛不语,本想起身避了去,可瞧姐姐神情意动,终究点头。
姐妹两个一并挪到侧间,捏着一小牙胡饼,竖起耳朵。
一番不甚鲜闻的客套话后,那边接入正题。
媒妈妈未语先笑,“孙夫人,这事儿实在是巧。则们行话呢,好酸一句,叫缘分。说了不怕您笑话,上回打您家出门,我这心里没什么盼景。”
这是实话。
孙豪瑛点点头,就她提的几个要求,说苛刻都轻。
光是不纳二色这一条就有易妒的嫌疑,更何况还央着媒妈妈寻个有产有容,准许妻户外出自由不轻易干涉的好性情。
反正是刻意为难,借口不嫁人。
孙豪瑛心说世上难道真有人郎君满足?
媒妈妈:“可巧了,今儿新有个郎子家托付,我上门听了,再回去一琢磨,顿时坐不踏实喽。您道是为那般?”
“这一家的郎子呦,与您家二娘子可是万万分的般配!!”
孙豪瑛咀嚼的动作一停,同姐姐对视,都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