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子很担心周某成婚后,会施暴于新婚妻子?”
孙豪瑛瞪大眼睛:“......什么?”
反应片刻,“媒妈妈介绍的那人,是你?”
周宴点头。
自上回清平镇杨家宴见过她之后,周宴就去媒妈妈处取证,上回相看过自己的女娘就是孙家二娘。
“你的豪瑛二字,是哪两个?”
孙豪瑛解释给他听。
“我的宴,是宴会的宴。”
他很有礼尚往来的自觉。
好端端,莫名有股定亲后男女通名礼的架势。
孙豪瑛面上不自在,撑起一个笑容:“我不知那人是你,原也不是说你会施暴新婚妻子。应是婢子传话不妥,叫媒妈妈曲解了。”
周宴:“我的确不会婚后施暴于妻子。”
这和她说的,好似不是一个意思吧?
孙豪瑛心里抓狂,尤其是对方目光炽热,她接连瞄了他几眼,终于鼓起勇气:“你总看着我做什么?”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声音下意识地放软,给人像在撒娇的错觉。
周宴心头顿了下,转身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
孙豪瑛忙揉揉发烫的脸颊,眼角余光瞥见管家折返的身影,假做无事般清清嗓子。
“二娘子,药材都送过了。”
周宴:“那便一块出门吧。”
就出门了?
孙管家跟在二娘子身后,一出门落葵凑了上来,他急忙叮嘱:“你跟紧些二娘子。”
总觉得周先生透着股坏水味儿。
岐山县繁荣,寻一个吃宴的高大酒家很快。
周宴领头,上广远大道,径自进了堂馐珍的大门。
食客嘈杂,过卖见是他,虾着腰在前引路,将他们送到一处拐角僻静却临窗的小间。对扇开的门一闭,一切嘈杂像是隔过水雾,缥缈几不可闻。
两人对案席地踞坐。
抬眸望去,和他的视线相撞,四目相对,她略有惊讶地发觉对方眼睛生得竟很好看,眼底平淡疏冷,几乎没什么情绪。
“爱吃什么?”
孙豪瑛道一句都可。
“有什么忌口吗?”
孙豪瑛:“口味偏清淡。”
听他点了几样,虽不知是什么菜系,听起来都很寡。
“不必专门顾忌我的口味。”
周宴嗯一声,又与过卖增添一道茶饮——雪泡缩皮饮。
“他家这道饮取用近冬梅花枝头的落雪为底,冲饮调味别具一格。”
水为阴,而雪更是至阴,可用来治疗多种疾病。
《本草纲目》记载:腊雪甘冷无毒,解一切毒,治天行时气瘟疫。
孙豪瑛心起好奇这道饮品的滋味。
等闲上菜,俱是提箸慢食。
孙豪瑛本以为他会借着吃饭说些什么,可对方沉默不语,携筷进食,偶有交涉都是用公箸为她添菜,而且添的几样都是她额外多下筷的。
是个很注意分寸却体贴周到的人。
脑中不期然又想起当日媒妈妈关于他的描述。
“媒妈妈是如何向你描述我的?”
看她停箸,捏着茶盏发愣,周宴提问。
“啊?...哦。”孙豪瑛险些以为对方能听到自己心声呢,“就说了些寻常的。”
周宴:“诸如?”
“诸如年岁家境、以何为生等。”
说得太细,当着对方的脸面舞,怪难堪的。
周宴不知想了什么,“可曾提起我的旧疾?”
“这倒是没有。”
她上下打量对方几眼,不像是哪里有缺的样子,气色略差些,应是睡得不好。不过,胸息沉稳绵长,以医者角度看,他拥有很健壮的体魄。
“嗯...那媒妈妈是如何说的,以至于二娘子你未相看的上我?”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传来,落葵慌忙丢了茶盏筷子,起身连连告罪。
孙豪瑛:“......你先出去吧。管家您也一并去外头吧。”
屋中只剩二人,孙豪瑛硬着头皮回答:“媒妈妈只说你脾气略微急躁了些,家中生母有时也会怕你。”
提到母亲也会怕,周宴有一瞬间垂眸,很快轻眨眼睛,略过了去。
“虽有取巧描补的成分,但确有其事。只我脾气并非生来就急躁,而是从战场下来后添的旧患。”
孙豪瑛医者本能发作,细问一番。
恶梦、性格大变、失眠、易怒、过度警觉...
她尚是头一回遇上这种病情。
过去从医诊脉下方,也遇到突逢剧变,精神紊乱之人。
今日开了眼界,方晓得人因外界刺激后,精神震荡下是如何一点点呈出表症。
“多亏了令堂研制出的酣神丸,若不是有这味药丸送服,只怕我早就崩溃发作,人不成人鬼不似鬼。”周宴面上浮现感激。
孙豪瑛想想当初调制酣神丸时下的几味药材,确实有安神镇定之效用。
“要谢也该是谢我。”她挑挑眉头,“虽是家父名头,实则是我一力独门药方。”
肉眼可见,周宴的目光一点点发生变化。
孙豪瑛觉得他那眼神又恢复成今日在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