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止住,擦拭过脸,又喝过一盏香茶水,缓缓道:“比起那个小的,宴哥还是能看的。”
“现如今就盼着给我儿娶个合心意的新妇,到时候叫那院子的小妇羡慕死!”
宋夫人:“......”
无语半晌,只好配合着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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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学子做宴会,周宴无心参与。
随意吩咐撑伞的小厮寻了个小亭,也不落座,痴站着,又是望着雨水发怔。
小厮陪他站了片刻,见没个尾,眼珠子转转,笑眯眯地凑上去进言:“郎君不去宴上吗?今日家中郎君请了不少同窗,专设了镇上有名酒家的细宴。听说有一道十色头羹,选用了今晨刚从寒河开冻后猎捕上的鱼鲜,送到宅里时还鲜活呢。”
闻到对方清晰的吞咽声,周宴回眸看他一眼,“...你想喝?”
小厮触及他冷颜,顿时一激灵,“回郎君的话,这头羹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小人哪里能喝?只是雨寒,喝上一道汤,身子好暖和些,小儿只是关心贵客...关心贵客...”
周宴盯了他几眼,眸光落在他半边湿透的肩头,“你既荐了,那就在前头引路吧。”
小厮面上一喜,应了声是。
虽他不配享用头羹,但是厨下管事是他娘,一碗鱼汤还是能喝上的。
心里喜滋滋,嘴上话也多了起来:“我家郎君爱吃炙肉,方才听人说,小宴上架着一只乳羊羔,郎君您不妨尝尝。”
吃什么不大紧要,不过是看这小厮眼馋,走一趟场面罢了。
于是问道:“宴上还有什么人?”
小厮:“有郎君书院的三五同窗,还有镇上杨家的二郎君...”
想起方才听来的,他又道:“哦,方才落雨,家下小娘子、孙家二娘和杨家三娘子避雨不及,一并随郎君入宴了。”
忽然见贵客顿了下,小厮以为他改了主意:“贵客怎么了?”
周宴抿抿嘴,说无事,只是再走动起来,步伐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
一炷香后,小厮气喘不已地撑着膝盖瘫软在廊下,旬人问起,只无力地摆摆手:“无事,无事,方才走得急岔气了。”
也不知贵客为何走得那般快,难道和自己一样,突然嘴馋起来?
花园小舍
孙豪瑛撑着下颌,努力不让自己打起盹来。
奈何先前灌了几杯果酒,地当中干柴烘得满堂暖意,加之雨水淅沥淅沥催眠,只好抬手在胳膊上掐疼自己,好清醒清醒。
杨三娘说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话,起身凑在一众男儿跟前,竟是评点起书案上的诗作。
孙豪瑛听了几耳,再看宋大白牙随着杨三娘话语,越发热切的眼光,猜测杨宋两家的亲事怕是不远了。
镇上首富出嫁爱女,不知阿父随宴要出多少客资?
正胡思乱想着,身侧咕咚一声,宋枝意绯红着脸蛋,双眼紧闭,竟仰在毯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孙豪瑛赶忙喊了婢子扶人,伸手一摸,整壶的青梅酒已然见底。
“...她喝醉了,快扶去后院吧。”
顺势起身,想着作别。
转眸望去,杨三娘笑得春风不晓,哪有心思在意旁的。
正要抬步,不想人群中避出一个人来,直直奔到自己跟前,未语先笑,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醺红润:“二娘子要走了?”
是杨家二郎君。
孙豪瑛点点头:“今日出门太久,未免家中担忧,不好再多叨扰。”
佳人要走,杨二郎心下遗憾,回头去看,见无人留意,目光渐渐殷切起来:“你...我....”
支吾好几下,颊上越发红了:“你可有心悦的人?”
问出口了,感觉胸腔里终于有气,紧张地攥紧拳头,等她回答。
孙豪瑛眨眨眼,“二郎君喝醉了?”
杨二郎慌地摇头,“我...没醉!”
生怕她误会,指着桌案上的酒盏,急巴巴道:“我寻常喝上三圈都不醉,今日才喝了两盏...就两盏!”
孙豪瑛眼眸微转,忆起方才杨三娘说起他的话语,好奇起来:“三娘说你日后只会做一个闲散的富贵人,是这样吗?”
杨二郎顿时领悟。
这一问势必会影响她对自己的映象。
寻常小娘子应该很希望男儿有志,创下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吧...
他心里嘀咕又有些愁苦:可他生来就不是做大事的人...
一抬眼,看小娘子清纯而含蓄的丽色,见她素衣难掩的绰约美好..
这般好的小娘子若是错过,定是一生的憾事!
“我立志......”可一张口,与佳人清如水亮如星的双眸对视,心下磕绊,再不能说谎哄骗了人家:“要让小娘子失望了。我打小就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想来做不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自伤怀着,却不见站在他对面的女娘双眸一亮,笑起来像只偷到鸡子的黄鼠狼。
“我喜欢没什么志向的郎君。”
“真的吗?”
如被一碗暖融融的蜜水灌下肚,杨二郎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一遭,“你真的喜欢我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