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人忽地睁开眼睛，保留在眼睛里的泪也正在这个瞬间从眼角滑落。
慢慢地从实验躺椅上坐起身来，映入眼睛里的是如此熟悉的茫然然一片白的实验室，宋凛穿着类似病号服的实验服，脑袋、胸口与小臂被贴着几条电极贴片。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只有抽噎感与喉咙的肿痛还被得有保留。
“你醒了？”
扭头追声看去，李戈就站在她的左侧，正对着不远处，桌子上的一堆褐色外壳的陌生机器所摆弄着。过一会儿，李戈走过她身边来，要将她身上贴片拆下来。
他望了一眼眼眶发红，神情恍惚的宋凛问道：“你还好么？”
宋凛深呼了一口气，对站在他身前摘下脑袋与胳膊上贴片的李戈点了点头。
“还好。”
李戈注视了她几秒，也稍作肯定地点头，并接着说：“胸口的贴片，自己拆一下吧。”
宋凛看了眼他，随后明白，李戈这时转过身去操作台，宋凛手伸进衣服里将胸口上贴片取在一旁。
“之后就可以去换衣服了，然后在外面坐一会。等我一下，可以么？”
“好。”宋凛应道，随后从躺椅下身，在单独的换衣间换好自己的常服后走出实验室外置的办公室，却没有坐在任何一处地方，而是一个人走到墙边站着，呆呆地望着贴在墙上的那些照片在默默出神。
“那些照片贴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宋凛回头望了一眼，李戈正站在办公桌前翻找着记录本，接着又回头看着墙上的各种照片。
“我知道，这里有一张是好久之间，我们的合照了。”
“胡泊真很喜欢拍照，什么事物他都要拿出相机拍一张，最后还要找人去打印出来贴在墙上。所以有次生日，我就送给他一个拍立得，这样就省去打印的步骤了。”说完，李戈看着依然还站在墙边的宋凛，语气沉重感慨道：“我想，如果胡泊没有来这里当研究员的话，估计会成为一名很好的摄影师呢。”
宋凛没有回应，只是待在那，没发出一点声音。
李戈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沉默片刻后，才对她说：“好了，现在可以过来一下么？”
“哦，好的，抱歉…”宋凛回过神来，坐在李戈对面的沙发，而对面的李戈手拿笔本，正注视着自己的脸。
“你…”李戈点了点自己的眼下位置。
“哦，抱歉。”宋凛立刻明白，迅速用手擦了下自己脸颊，她抽吸了下鼻子，接着对他示意着可以开始。
李戈最后瞥了一眼她那如同浇多水的蔫花般脸庞，随后低着头对着手里的记录本。
“接下来的问话，我需要做一下简单记录，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李戈点头，开始了关于刚才实验的第一提问：“你刚刚在那边，都看到了什么？”
“我刚刚，看到的就是…很久以前的记忆。”
“是什么记忆？关于什么的？”
宋凛垂下眼眸，神色开始变得忧伤。
“是我和胡泊的第一次约会场景。”
李戈抬眼看了她，“抱歉…但能和我形容一下，那个场景都发生了什么吗？”
“可以。”宋凛点头，“是胡泊第一次约我到我们后来常去的餐厅，我们点了好多吃的，吃饭过了一半时候，他向我表了白…”宋凛鼻子一皱，“我拒绝了。”
李戈放下笔，“刚刚有一段时间里，你的心跳明显加速，并且…你的眼角也在流着泪，那时是发生了什么？”
“在那天我拒绝了他，但在那里我答应了他。”宋凛眼泪又开始忍不住地滑落，“我答应了他，一直在说着我愿意，可是他似乎根本听不到一样，就像是按照剧本演出的机器一样，只在意着自己的戏份。”
“因为那是你潜意识里的，你的记忆。你的记忆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李戈表示很遗憾地说。
“我知道。”宋凛不停地点头与吸着鼻子，“他走出门时，我也追出去了，但是街上的人好多，我怎么也追不上他，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因为你的记忆里并没有这种桥段，所以要开始防止你自己捏造出虚假的回忆。”
“然后我便喊了一声，所有路上的行人便纷纷固定在原地上一动不动，我并没有在意，还是接着在寻找他的身影，停在路面上的人似乎将我围成了一个迷宫，我怎么也走不出去。”
“这样啊。”李戈听着，拿起了笔记录，“也就是说，虽然你想要自己去控制自己潜意识来找到胡泊，但是系统还是在阻碍着你能够找到他。”
“应该是吧。”宋凛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那天下雨了？”
“并没有”
“这难道也是被你的情绪改变了的？”
“不知道。”宋凛摇着头，“后来胡泊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该醒来了。”
“这应该就是它的叫醒方式了。”
“应该吧。”
“你醒来后，还记得周围人的长相么？”
宋凛摇摇头，“大多都很模糊，压根看不清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