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站起来振臂高呼:“六点半了,营业营业!”
方萧西奇怪:“营业什么?”
程见舟:“这儿是他们合伙开的桌游店,每天晚上六点半开张,迎接预定客人。”
方萧西这才仔细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工业风装修,四面都是未经粉刷的粗粝水泥墙。
正南面挂着巨幅小众文艺电影海报。
下面是被黑绒布盖着的钢架玻璃柜台,里面放满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纸盒。
柜台上摆了台小太阳,下面堆放着几本汽车杂志,靠近灯管的铜版纸被烫得卷起来。
柜台对面则是生活区,他们吃饭的地方,放着沙发冰箱和桌椅,陈设乱糟糟。
而且作为对外开放的营业场地。
似乎有些过于逼仄了。
似乎看出她的疑窦,向明朗撩起电影海报,打开藏里面的门给她看。
外面别有洞天。
是一套宽敞的平层,刷着杏色墙漆,成套的桌椅整齐码列,茶水区、游戏区和休憩区分割明确。
向明朗关上门,脚尖点点地:“外面才是正儿八经的店面,这地方是我和潘多窝藏的秘密基地,所以设计风格就按自己的喜好来。柜台里的桌游都是朋友们带来放这儿的,纯私人用,聚会时玩玩。”
方萧西已经知道他们是程见舟中学同学,不禁问:“那你们是不读书了吗?”
向明朗哑然失笑:“妹妹,书是肯定要读的。我们属于大学生创业,自力更生,比你哥这种只会花钱的纨绔子弟强。”
“对啊,我俩很牛逼的好不好。白手起家,未来的商业大亨,富一代妥妥的!”
潘多拍着胸,“西西妹妹,等我发达了,我给你送份大礼。”
方萧西挺崇拜地“哇”了一声。
“你还真信了?”
程见舟嗤了声,“要不是我接济九成启动资金,他俩还在天桥上搭个棚给人手机贴膜呢。”
潘多喝了不少,这会儿酒劲上来,磕磕巴巴道:“程见舟你,你别狂。所谓富、富不过三代,没准你外公到你这儿,祖、祖荫就到头了。我和老向的美好人生,可……可才刚刚开始!”
程见舟靠着椅背,懒散地敞着双腿,两只手垂在中间,低着头摆弄着易拉罐。
听完一句话没有,漫不经心笑笑,把捏扁的罐子投进垃圾桶。
向明朗朝潘多使眼色。
潘多一个激灵,自觉失言,拱手求饶:“哥,我这嘴你也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道歉,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哈。”
“叮铃——”
前头传来客人进店声。
向明朗开门出去。
潘多陪着笑,指指门:“那程哥,我去招呼客人为你这个大股东挣钱了,回头再来请罪。”
向明朗收完银,看潘多在饮水机前接水,狂饮一杯,冷道:“胖子,我看你也别灌肚了,得水浇到你头上,脑子才会清醒。”
潘多真就重新接一杯,举杯倒扣,哗啦淋了个满头。
酒是醒了大半。
舌头还木着,结结巴巴道:“程见舟不、不会一气之下,断、断了我们的资金吧?”
向明朗:“不至于。你也是没数,喝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交朋友不在乎身份地位,平时和他开些没分寸的玩笑不打紧,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蠢的你,不知道程见舟最忌讳谈他外公?”
潘多吞吐道:“我就觉着这么多年了,仇也该淡了。再说了,亲祖孙,总归是血脉相连……”
向明朗环视四周,压低声音:“害死亲妈的仇,能一样吗?”
来时日落西山,出来时天色全暗。
寒夜寂寥,连棋牌室里的鼎沸人声也淡去几分。
程见舟发动车子,睨眼后视镜:“那个钟鸣……”
方萧西抬头。
“他脚伤养得怎么样了?”
“恢复得还不错,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
“去探望过吗?”
“没有。”
“怎么不去关心关心。”程见舟状似随意一提,“不是男朋友?”
“……”
方萧西头皮发紧,心跳都漏停一拍。
她双手撑膝,身体前倾,很迫切似的:“好啊,我正想去看看他,哥哥现在就送我去?”
“急什么。”
程见舟笑了,“来日方长。”
红灯。
程见舟看着冗长的读秒倒计时,手指敲着方向盘:“对了,你和钟鸣都不是一个学校,怎么认识的?”
方萧西慢慢说:“我和钟鸣在同一个外卖群里,他有次无聊随便扫群成员资料,看到我头像觉得可爱,就加好友了。”
程见舟回想方萧西微信头像。
是小兔子,还是豚鼠来着?
她上学不能带手机,在家有什么事又能直接讲,两人几乎不用微信沟通,聊天记录页一片空白。
所以他连她头像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程见舟:“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钟鸣是个好人。”
程见舟等她说下去,方萧西却打了个呵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