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机会,这时终于有了一丝空隙,扑通一声,跪地大喊:“大人冤枉!草民何德何能,和尚书大人攀上关系?”
韩昭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和魏康多次出入望月楼,皆有人证。供词要本官为你念一次吗?”
说着还真的拿出一份供词来,正是望月楼的花魁琼玉所写。琼玉曾多次为刑部魏尚书和顾允演奏,还有一次有礼部袁侍郎在场。
顾允还在喊冤:“那也不能证明袁大人曾泄露试题给草民啊!”
韩昭却面朝王征明,一拜道:“王寺卿,下官以为,这试题泄露一案,涉及的应该不止刑部或魏尚书一人;故而下官请求大理寺立案,调查六部之中,还有谁内定官职、透露试题,视陛下公平选材之心如无物,妄图借机结党营私!”
“不必了!”王征明官场打滚数十年,哪里不明白她的用意,沉声道:“魏、袁、庚、陆营私舞弊,泄露试题予考生顾允,另外庚、陆二人涉平康坊杀人一案,所有人等……”深深吸了一口气,“即时下狱。”
皇帝赐韩宋二人官职之时,他已明白,皇帝是要给官官相护已久的官宦世家一个下马威;如今证据确凿,这毛头小子还要牵扯出更多的人来,而作为和魏康关系千丝万缕的人,他也干净不了——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弃车保帅。反正这些人,官位最高的也就是魏康,虽则他一直是自己的得力臂膀,可不论是魏族还是其他几族,世家最不决的就是自小培养为官的子弟。
他也知道,把这五人交了出去,皇帝那边有了个说法,不会也不能要求更多——这就是当今天下,天家和世家之间微妙的平衡。
韩昭前世为官七年,自是明白箇中道理,说出请求立案的话也不求真的彻查到底,只是为了迫王征明作出弃车保帅的选择。
见王征明已经决定结案,她便把袖中卷宗拿出,洋洋洒洒的写下结案之词,双手奉上:“此乃呈给陛下的本案卷宗,请大人细阅。”
王征明见她早有准备,又如何不知她已算好了一切,心下悻悻,只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便盖上了大理寺卿的印章,把卷宗交给了旁听的内侍。
最后一拍惊堂木:“退堂!”
兴和四年的春闱舞弊案至此落幕。舞弊案的始作俑者顾允被发配边疆,至于刑部尚书、礼部侍郎和两位郎中在大理寺的牢房也没吃什么苦,魏尚书和袁侍郎最后也只是流放了事,涉及人命的两位郎中则被处以死刑。
不过,这样的分别,也许也只是因为这几位官员在京中地位不同罢了。
舞弊案已了,吏部也终于为春闱进士分配了官职。状元郎贺安顶替了庚陆两位郎中伏法后升为郎中的崔员外郎,进入舞弊案之后乱成一团的礼部;榜眼郎也进入了工部,亦授员外郎一职。韩昭经皇帝亲点,舞弊案之后还升了一级,成了正六品大理寺丞。
原先的大理寺丞宋渝却是自己请旨,调到了皇帝登基后始创的集贤院为著作郎。著作郎官至从五品,算是升了官,集贤院却是编写史典的地方,和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两人正坐在两人第一次见面去的小酒馆里喝着酒。韩昭望着窗外零落的行人,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被宋渝抢了先。
“愚兄从来不怕被人抢风头,子曜莫要介意。”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子曜想必也明白。”
“编修史典,远离时务,做那清贵衙门中人,真的是贤兄所愿?”她还是不解,前世他身为探花郎被选入户部,却因不愿作假帐而被掌控六部的各大世家忌惮,吏部考绩之时便寻了个由头把他调到了集贤院,直到后来她拜相之后才能把他调回三省六部中。这一世他已得皇帝亲封进入掌刑狱的大理寺,还是自请调到那清贵衙门去,真的只是为了一避风头?
宋渝微微一笑:“集贤院才刚建立,现在看来是修典编史的清贵衙门,可又有谁说得准,立于六部之外的集贤中人不会有论政之日?清贵衙门现下不被世家放在眼内,或许以后有其改变朝局之日。”
韩昭默然,她知道,他说的不假。只是有那么一丝不甘,她似乎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有些事情却还是向着和前世同一个方向的发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前世金榜题名后,楚桓对于宋渝的评价。这一世,却是由他亲口说了出来。
宋渝却是一脸轻松,干了杯中酒,拍了拍韩昭单薄的肩膀:“莫要担心愚兄,反而是子曜你……选择的是最难行的路,在这段时间,也要自己走了。”
放榜之日击鼓鸣冤,短短数日连拉四位侍郎、郎中下马,在洛阳百姓中已是声名大噪,还是这次春闱里唯一获天子亲封还升了官的寒门士子。盯着她的眼睛,又怎会比盯着宋渝的少?
她只得苦笑,也一口干了杯中酒,道:“算了,还是想想明日的琼林宴吧。”
琼林宴为新科进士而设,但也赐高官家眷列席。上一世,她便是在琼林宴上与谢怀远有过第一面之缘。这一次经历了舞弊案之后,她更担心的是如何面对他们这批进士的“老师”谢钧,和一众收了她两条人命、两个流放这样的“大礼”的世家大官们。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