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乡野之间,有能力执行政令的都是世家中人。若无利益牵扯,就算有再惠民的政令,又有谁会执行?”
叹了一口气,又道:“陛下欲行之均田制,将佃农户籍统一收归户部,于国家税收而言确是更加有效,亦解决了佃户只知世家、不知天家的征结,只是......”
韩昭了然一笑:“难怪陛下要我做他的足、他的眼,其实陛下也知道改制之事如逆水行舟,他怕也是逼得急了。”
谢钧目光锋利,似要把她看穿,嘴上慢吞吞的道:“子曜尊称老夫一声老师,老夫却不曾行那传道授业之事——今日就让老夫给你布置第一份功课,若你也有变革之心,便如文襄公一般想一个两全其美能堵住芸芸世家之口的办法出来。”
韩昭一惊:“学生并非文襄公,只是小小侍御史。”
谢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便想一个身为侍御也能为之的方法。”
说罢便把她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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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谢遥一脸尬笑:“家父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是十分看重子曜的。”
韩昭白了他一眼:“谢太傅和我师父曾是至交,我当然知道他对我有提携之意。”
今日算是这位和师父同门、和亡父莫逆的“老师”给她上的第一课。虽只有寥寥数语,和一份难比登天的功课,却是让她不禁深思。
她默默地看着谢遥一张故作轻松的脸,半晌才轻轻道:“依你说,上一世的南阳侯,是不是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谢遥沉默了,眸色幽深,晦暗难辨。
韩昭哑然失笑:“也对,你又不认识他。他做过最讨厌的事大概就是把你们父子逐出京城的那一桩了吧。”
谢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见他欲言又止,韩昭也没有要他说些什么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上一世均田制没有实行,甚至不曾在朝堂上被陛下提出来,我猜阻力应该是来自楚桓。不过听了太傅一席话,我又似乎明白了他的选择。”
“其实,他也曾教过我,庙堂之上人人皆以利字先行,触及既得利益者的改革不仅行之不通,甚至能惹来杀身之祸。偏偏我一身棱角,也不知他为了我头痛了多少遍。”
一直沉默的谢遥忽道:“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磨平你的棱角。”
韩昭“噗”一声的轻笑:“不要磨平棱角,不就像这次一样,弄得遍体鳞伤了吗?”
“我会在你身后,在你需要的时候接住你。”谢遥眸光深深,无比认真的道:“你不用成为你最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