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谢府所在。
谢遥点点头,一脸认真的敷衍道:“这是自然。”
顾钦续道:“龙椅上的那位想要落个中兴大越、忧国忧民之名,才要改什么均田制、三长制——但只要三长之位落在应该要落在的地方,这一切和从前并无区别。”
韩昭心下一惊。难怪顾钦要先确定了她的身份,才说出他心中所求——她辛辛苦苦向皇帝求得以民选之民治民的新政,这些世家竟然想方设法,以威逼利诱、营私舞弊各种方法,让自己的人选上三长,来维持世家治民的现状!
谢遥搭在她肩上的手一沈,示意她稍安勿躁,徐徐道:“遥背负家族之名入仕,敬尧所言,我自是明白。”
送走顾钦后,他才松开了放在她肩上的手,感觉到她微乎其微的颤抖,沈声道:“他是在试探你。”
韩昭失笑:“这我当然知道。”
她不知道在原有的顾氏荫地当中,还有多少人会受顾氏差遣,这些人又有多少把握能选上邻长、里长、党长三长,掌控通报户籍赋税之权。但她知道,顾钦在她面前把话说得那么满,无非是有试探她的意思。
谢遥叹道:“可是你也无法对三长选举放得下心来。”
韩昭眼眸微眯:“我是该说你太明白我了,还是你说的太多了?”
谢遥不答反问:“子曜可是有所对策?”
“民间监察。”韩昭简单明了的说了两个字,想了想方解释道:“本来监察是御史的职责,不过如果三长选举的过程完全公开,那岂不是民众之中人人皆可行御史的监察之职?而如果人人都是御史,又有谁敢行宵小之事?”
“先是以民治民,然后是民间监察,”谢遥沉吟半晌。“子曜之策,都离不开庶民本身。”
韩昭微微一笑:“永远不要看轻庶民的力量,倘能运用得宜,它会比世家的力量、天家的力量都要强大。”
聚贤山庄的情报网,本来就是由三教九流的庶民所构成;如今,她要做的,是逐步把朝事都放到明面上去,让庶民的力量由暗转明,让各级官员的所作所为都必须暴露在民众的视线底下,无论是腌臜还是干净,都不再有官官之间的秘密。
让三教九流、当中大部份都是目不识丁的庶民对朝廷之事指指点点,这对换了身份活了两世、已是自诩见识广阔的谢遥还是骇人听闻。
可是,他相信她。她在顾钦的眼皮子底下行这等事,有如在狼窝里偷羊吃——可是,就算是狼窝虎口,他既在顾钦面前表明了她是自己珍而重之的人,自会护她周全。
他还想到了一个让她光明正大开始行这民众监察之事的方法。
“若是像当初子曜击鼓鸣冤时大理寺开门审理春闱舞弊案那样,公开审理扬州刺史府户籍一案,可算给民众一个交待?”
兴和四年秋,扬州户籍一案开审。大理少卿谢遥亲下建康主审,侍御史韩昭借四品绯服,同坐上首听审。户部度支司员外郎贺安至扬州核对纪录后,于公堂上作证;候审者则为扬州刺史。
而整个过程中,刺史府的公堂中门大开,欢迎民间中人入内听审。
对多少人来说,这不仅是刺史府第一次中门大开,更是第一次公开审讯。这更不只是一次公开审讯,审的还是刺史府原来的主人、不及顾氏等乌衣巷望族但也有门第的张氏中人。
张刺史还未辙职,并非白身,不跪主审。但他也只是勉强站着,身薄如纸,面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