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多时候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崔三娘还没等到日子去娘家找大弟二弟,娘家那边就托人捎来消息,崔大山出事儿了!
恰巧今日墨大庄到魏家庄子带人移栽新嫁接好的葡萄去了不在家,崔三娘一听到说娘家出事儿就已急得完全没了主意,着急忙乱就要往娘家赶回去。
与姐姐去香草地里摘薄荷叶子回来备用的云柳一听说大舅出事儿,娘亲也急匆匆走了,她也顾不得旁的,将背篓随手放在西厢房门口,自己跳着跨过门槛进房翻箱倒柜地不知找了什么东西又跑了出来:“我去追娘亲!那薄荷叶子云欢姐姐你摊开来阴干!”
说罢也不顾墨丽在后边儿追着喊什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孩子!”墨丽站在路边叉着腰大喘气儿:“真跟她娘说的那般,跑得比猴儿还快!”
跑得比猴儿还快的云柳从村里出来上了官道就看见一辆牛车,赶忙招手叫停,上了车就掏出十五文钱:“快,大叔咱们去崔家庄!”
“成,小丫头你坐好了啊!”正巧那牛车如今也没坐车的乘客,车主收了钱后挥着鞭子拍动黄牛,往崔家庄去,在半路果然追上了走得极快的崔三娘。
云柳远远就瞧见自家娘亲了,不由得催赶车的走再快些:“快点儿,追上前边儿的人!”然后自己扯着嗓子喊:“娘!娘!”
不一会儿牛车就追上了崔三娘,着急赶路的崔三娘听到小女儿的喊叫声,一回头见她坐在牛车上招揽自己也上车。也顾不得这般多,急得两眼发红的她麻溜儿爬上才停稳的牛车:“大哥,去崔家庄!快些儿!”
那车夫瞧这母女俩都有些奇怪,不过既然都收了银子,也不多问甚,挥着鞭子继续驱牛车往崔家庄去。
“娘别着急,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云柳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见崔三娘这样儿,想来也不是小事儿,只得紧紧握着崔三娘的手以求给她一丝慰藉力量。
崔三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对、对,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她前日才见了大弟还是生龙活虎的,不会有事儿的,不会的...
所幸那车夫还算上道,车赶得快,倒比平日里快了半刻钟到崔家庄,崔三娘远远就瞧见好些人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心里更是不安。
牛车在崔家门口还未停稳,那有好些个站在门口瞧热闹的见崔三娘回来了,有瞧好戏的,也有上前跟她搭话儿的:“三娘,听说你大弟人摔坏了!”
崔三娘却懒得搭理这些人,紧抿着唇面色极难看的她跳下牛车快步走到门口,推开崔家底部已经腐朽的木门便听到里头传来细细的哭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见崔三娘一下子人就不见了,慢一步下车的云柳听到方才那人的话,先叫停要走的车夫:“大叔你先等等,我一会儿指不定还要雇车呢!”有哭声还有人声,指不定真是大舅出事儿了,怕是要请大夫的,上回是爹到镇上请大夫的,这回爹不在,自己可得先留住车夫。
“成,那你快些啊!我等你一刻钟,久了我可不等啊!”那车夫本以为要空车回,如今见她说还要雇车,想着等会儿也不碍事儿,便将牛车停在路边,自己翘着二郎腿坐着等。
云柳进院子后先将半开的院门关上,杜绝外人窥探的目光。
崔家东厢房里边儿,崔大河面色难看地站在炕边,崔大山之妻童氏哭得两眼通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儿,几个孩子也守在一旁抹眼泪。
炕边一个大夫为解开了衣裳的崔大山包扎完伤口后,叹了口气道:“我这只能看些头痛脑热的,止血我是暂时止住了,不过他这胸口骨头跟左腿都断了,这我是真无能为力,你们还是赶紧去镇上请大夫吧!”说罢叹叹气走了。
崔三娘瞧着前日还生龙活虎笑呵呵答应自己要回来帮自己干活的大弟,如今却躺在炕上面色灰白,身上各处衣裳还渗着血迹,吓人得很。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大山!”
“大姐!”童氏已经哭到嗓子都哑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见大姑姐来了,好容易憋住的眼泪一下子又下来了。
“大夫,我大舅这是怎地了?伤势很严重吗?要到镇上请哪个大夫才好些?”云柳只在门口瞥了一眼,没看很清楚,见大夫提着药箱要走,赶忙跟上去追着问:“大夫你跟我说说,我好去请大夫!”
大夫也不是第一回到崔家来,自然知道崔家的境况,不过见小姑娘这般执著地跟着自己,只得停下脚步捋了捋胡须:“若是有银子,最好就到百药堂去请吴大夫,他最是精通跌打损伤一科,若是请他来,你大舅的腿兴许还能保住,不过吴大夫出诊费可不低,出一趟诊要二两银子!”
跟小姑娘比了比个“二”,大夫摇摇头走了,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况且还只是出诊费,往后还不知道要用多少药,就崔家这光景,哪里扛得住?
云柳听完大夫的话,立时进东厢房拉着崔大河到院子里,将自己出门前在盒子里抓的几锭银子一股脑塞给他:“二舅,你赶紧到镇上百药堂去请吴大夫!记住,一定得是吴大夫!牛车在门口候着!要什么药尽管先拿着,不够了我后边儿再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