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兰登无表情的脸。
他撑着一把大黑伞,伞面并未往她的方向倾斜,水珠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身上。
伊芙琳觉得委屈。
兰登垂眸看了她许久,终于俯身向她伸手。
上帝也会原谅他愚昧的子民。
他的比雨水更冰,伊芙琳打了个哆嗦。兰登站在伞下,神色无波无澜,启唇说了两句话。
“我的确不知道奥兰多的事。”
“我会救他。”
……
兰登从实验室出来已经天亮,直接走到净手台前,伊芙琳跑到他身边,期待地问:“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兰登双眼惺忪,语气很糟糕,“当然是成功了。”
“太好了!”
伊芙琳跑进实验室,只见一个白皮少年躺在营养液里——不是奥兰多。
“兰登,这是怎么……回事?”
兰登已经走到休息室的长椅上躺倒,手脚蜷缩着睡着,像一台机器进入休眠。
两个小时后白皮少年醒了,他的五官纤细瘦弱,和奥兰多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当他睁眼,双眼掠过纯粹的锋芒,让伊芙琳瞬间相信他就是奥兰多。
“我怎么会在这?”他想起斗兽场上的血腥记忆,开始剧烈挣扎,把营养液搅得满地都是,要不是伊芙琳拦着,他肯定发疯地跑出实验室了。
“我救了你,唔……”伊芙琳被一双瘦弱的手箍住脖子,怕伤到奥兰多不敢用力反抗。
“为什么?”他惊诧地盯着自己白皙的双手,“你对我做了什么!”
伊芙琳快被他掐得窒息,“没有,你先冷静!”
奥兰多却忽然瞳孔皱缩,双手触电似的离开伊芙琳的脖子,后仰摔入水中。
除了满地狼藉,他就像没醒来过。
伊芙琳福至心灵地回头,兰登抱着手臂走过来,蹲下,两指推开奥兰多的眼皮察看他的瞳孔。
“手术很成功,打一针镇静剂就好了。”
从玻璃下抓出一支药剂,在空中缓慢推开,又快又准地扎向奥兰多颈部动脉。
兰登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伊芙琳总算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扶住他的手臂。
“对不起,我不应该质疑你的。”
兰登却没有回到刚才休息的椅子,反而走到办公桌后,连接光脑接收数据资料。
伊芙琳做了很大的心里建设才走过去,用指甲划拉桌面,“对不起,兰登。”
她知道自己一旦淋雨,身体数据会变异常,兰登会马上收到信息。她拿不准他会不会出现,而他真的出现了,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包容,伊芙琳看着兰登双唇紧抿的侧脸,手背重重敲脑壳,“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吧,好不好?”
伊芙琳蹲下,虚扶着椅子扶手,抬眼目光恳切,“兰登,你就往我的脸颊上打,多重都行,多少巴掌都行,然后你就原谅我,可以吗?”
兰登没理伊芙琳的絮絮叨叨自我感动,她说得更起劲了,推搡着椅子,“其实我心里是很爱戴你的,你看你一把年纪了没有结婚,也没什么朋友,以后我给你养老啊,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不对好像差辈份了,我就是你的孩子,好吗?”
“以后你大小便失禁,我给你端屎盆子……啊!”
忍无可忍的兰登薅住女孩的后脖子,拖到净手台怼到镜子前,“别再用你这张鬼脸对我说话。”
伊芙琳昨天做了全套妆发,淋了雨之后,妆化得红一块白一块,看起来真有点养胃。
“什么啊,”她嘴硬说,“你看看你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看你的黑眼圈,咱们谁都别嫌弃谁。”
兰登拨开“哗啦啦”的水龙头,把她脸按进洗手盘。
伊芙琳在尖叫,在他手腕上扣出深深浅浅的印子,兰登五指收拢掌控女孩脆弱的后颈,无意间瞥向镜子。
发现自己竟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