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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普兰泰金的花束(1 / 3)

喻灵差点杀死费伊并且死不悔改这件事,还是被费伊的父亲,普兰泰金帝国的羿亲王布莱登,联合太傅一起,捅到了皇帝面前。那位皇帝的亲弟弟带着费伊头肿的像个猪头,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照片,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控诉着喻灵的残忍,哭得一张老脸纠结在一起,胡须都被唾沫和眼泪打湿。"臣请求陛下惩罚那个残害手足的七公主。"他不为他的次子讨回一个公道不会罢休。

皇帝看着这位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他130岁了,衣冠楚楚了很多年,现在却为了自己的孩子,佝偻着脊梁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嚎,泪水在他亲小弟的皱纹里流淌,皇帝不禁眼眶也红了,心里生出很多感慨来。随即大笔一挥,将靠近星河最为富饶的B324行星赐给羿亲王作为赔礼,又唤内务府去珍玉阁的仓库里取出几幅名家字画珍世之宝赐给费伊。

安抚完布莱登亲王,皇帝坐在龙椅上思考,喻灵,那个卵生的孩子,在布莱登亲王一步三回首的殷切叮嘱下,她的形象由模糊变得清晰。他确实很久没有看到那个怪物了。于是他便遣侍卫扶他到哈里森贵妃的寝宫,甫一坐下,便命人将喻灵压过来。

如果说喻皇后是有名无实的摆设,那么后宫真正的主人,无名却有实的,其实是哈里森贵妃。一位诞下五皇子和六公主,深得圣心的男性omega。

那次传唤,是喻灵第一次见到哈里森贵妃,也是她自出世以来第一次见皇帝。当然,还是她和楚懿的初见。所以那次传唤在她当时的人生中显得意义非凡,但让现在的她以一种经历了很多起起落落的过来人的眼光来看,那次传唤,是很多罪孽的开端……

她被侍卫带着进了毓庆宫,侍卫走在她前面,先她两个身位。这其实是很无礼的,尤其是喻灵还是名义上的七公主。但是喻灵的心态和那些与她素未谋面便瞧不起她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有一些默契,那便是,他们不拿喻灵当公主,喻灵也不拿自己当公主。这种麻木偏激的心态,其实在普兰泰金的后宫中,保护了她很多。

一进门,便看见艾德琳缩在哈里森皇后的腿上,她甫一看见喻灵,就回想起那天费伊被抬出书房的惨状,立马掉出几滴眼泪来。贵妃附身絮语安慰她,皇帝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喻灵,你给我跪下!"

哈里森贵妃和喻灵想的很不一样,那个时候喻灵已经12岁了,再迟钝也对美与丑有了概念。贵妃的一张粗旷的男人脸藏在厚厚的白腻子后面,五官也被鲜艳的妆容糊成一团。他的身形是很瘦弱的,不知真假的蓝眼睛在夸张的假睫毛下面带着几滴泪,显得很卑怯。喻灵没有办法,把这样一个怯懦的男人和盛宠还有对翊坤宫明里暗里的排挤克扣联系在一起。

皇帝见喻灵听到自己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孤零零地站着,怒气更盛,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皇帝太老了,口齿不清到他脱口而出的唾沫星子比他脱口而出的话要清晰很多。喻灵仔细辨别也只听懂了几个词,"不跪…违逆…冒犯…"

楚懿见父皇给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冷冰冰的七妹扣了这么大的帽子,立马去拉着她跪下,却拉不动,那个小小的女孩的膝盖像是灌了水泥一样不可曲折。

其实这不是楚懿第一次见喻灵,早在皇帝120岁大寿的宴席上,四岁的他亲眼见着父皇把一个婴孩从蛋里抱出来。这个场景,或者说这个奇观,从他未开蒙未记事起,便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在他辗转反侧的夜里,他常常会想象那个从蛋里出生的女孩会长成什么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比起好奇,他对她更多是恐惧。

从知道父皇要把喻灵召来毓庆宫起,他就很期待。直到那个小小的女孩被领进来,她穿着松松垮垮的黑白条纹衫,鞋带也系得歪七扭八很不利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藏在额前的碎发上,她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全。比起小公主,更像小乞丐,但至少她不像一个无法控制的怪物。

那横亘在楚懿心里12年的阴影终于消散了,这样的一个小的女孩,又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呢。

楚懿自己都跪下了,喻灵还在那里直挺挺地站着,很不给人面子,很不给所有人的面子。

在场的其他人后来都以为是喻灵执拗固执,桀骜不驯,一个没有人管教的小畜生自然不懂什么是尊卑有序,也不拥有看眼力劲儿这种品质。后来喻灵的很多行为也佐证了他们对喻灵的想法。但其实不是那样的,喻灵从来都不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当时12岁的喻灵比大家想象中懂更多的道理。她进门的第一眼就与皇帝对视,尽管皇帝表现得那么色厉内荏,但喻灵的直觉,透过她名义上的父亲的矫饰和那些玩弄权术的人最擅长的生气表演,告诉她。他并没有生气。

实际上皇帝确实也拿喻灵毫无办法,因为费伊也不可能在布莱登亲王的夸张里变成死人,他还须头须尾地活着,也因为喻皇后和她身后的喻家。他寄希望于这个12岁的女孩能懂畏惧,然后瑟缩在地上求他的宽恕。但他惊人的怒火威胁到了所有人,却没威胁到她。那个小怪物,像是不懂父亲也不懂皇帝一样,冷漠地凝视着他。

就在进门那一刻,他与她对视,他在喻灵美丽澄澈的琥珀色眼睛里,看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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