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每次见面张衡必说的一句话便是:张若姝又骗了你? 这句话真是讽刺啊。 可笑的是他为了一个满嘴谎言的女人,疏远了自己的兄弟,伤害了自己最好的未婚妻。 文件里讲述的事情不多,但李斯跃都有印象,所以他看的很慢,每次都要回忆当初,回忆到最后,李斯跃满眼猩红。 这跟他记忆完全不符的文件里,撞破了他对张若姝的所有期待。 所以救命之恩也是假的吧?一个满口谎言,凶残无比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善良去救一个陌生人呢? 想到这里,李斯跃自嘲一笑,原来连张衡都知道张若姝是个骗子,还反复告知他,可他却一门心思铁了心的相信张若姝。 可笑他竟然还觉得张若姝大度原谅了云禾,云禾就该笑脸相迎的谢恩。 李斯跃挡住了自己的脸,他如今还有什么颜面去找云禾呢?还有如今她身侧的那个男人…… 包厢内房间门开了,精准的生物钟让张衡就算连轴转了32个小时候也不允许他睡懒觉。 他瘫坐在沙发上,理也没理暗自出神的李斯跃,点了些早饭让服务员送上来,他则撑着脸颊盯着李斯跃憔悴的身影嘲讽笑了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就算云禾只是个陌生人,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赶尽杀绝? “你怎么知道是云禾救的我?” 一夜未睡,李斯跃声音沙哑,眼下乌青严重。 张衡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问我。” 他直勾勾的盯着李斯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当年那场火,是张若姝亲手放的。她确实是想救你不假,但火势太大了,她不敢,是云禾不顾一切冲进去救的你,她把阻隔粉尘的湿布掩在了你的鼻息上,她拖着你出来后就晕了过去。这个时候张若姝冲过去,将你从火海的一步之遥外拖着你走了挺远。” 张衡边回忆顺便砸了砸嘴,“你不知道,云禾的背部烫伤挺厉害的,当时闻着一股烤肉味。” “什么?她被烫伤了?”李斯跃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 “是啊,整个背都不能要了,她的植皮手术,我做的。”张衡有些得意,云禾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当时她的背部烧伤严重,细嫩的皮肤如同簪了一朵朵艳丽的梅花,只是这些梅花好看,却也没有愈合如初的希望了。 那场植皮手术,足足持续了六个小时,也是张衡人生中的第一台手术。 如今云禾的背部细腻光滑,丝毫看不出曾经被烧伤的痕迹,她可以随意穿露背的服装,这是张衡能为她做的最大的一件事。 “不……不……怎么可能……”李斯跃小幅度的摇头,双手插进发间狠狠一揪,头皮被扯的生疼。 可是他跟察觉不到一般,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一个如花一般的女孩子,为了救他背部大面积烧伤,手术住院。等她完完整整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却站了另一位救命恩人。 饶是李斯跃自己,都能想象出云禾当时的绝望。 “怎么不可能?她不过是去医院养伤,回来之后你就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认定的救命恩人呢!”张衡恶意开口。 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气自己兄弟怎么会如此傻逼!放着多年兄弟的话不信去信一个骗子。他气李斯跃识人不清,将最爱他的云禾伤的遍体鳞伤。 张衡虽然不喜欢云禾,但云禾为了他兄弟肯拼上一条命,他没有理由对云禾不产生好感。 就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被李斯跃这个混蛋伤害,厌弃,乃至挖肾! 他凭什么要让李斯跃这个混蛋好受? “不……不……不是这样的……”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钻心的的疼,李斯跃往日整洁的衬衫此时皱皱巴巴,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丝也全部凌乱的散了下来。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和以往高高在上的李氏掌权人几乎判若两人。 这么多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混蛋,他真混蛋啊! 张衡根本没有打算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他,将云禾植皮手术的记录甩给他,“不是这样?是当初我告诉你这些的时候你信了吗?不是啊,你没信啊!当然不是这样,你看这些记录,被你撕碎过多少份你还记得吗?咱们两个怎么从无话不谈的兄弟到如今恨不得见面插两刀的你又还记得吗?” 张衡的话如同世界最锋利的刀在李斯跃身上处处游走,疼的厉害,他哆嗦着薄唇,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痛,血液一股脑冲到他的脑袋顶。 极致的痛苦让李斯跃发出野兽般呜咽的声音。 当时在火海,他已经被熏的意识模糊不清,云禾冲进来时小小的一只根本拖不动他,她当时急的直掉眼泪,将打湿的毛毯大半披在他身上,一手搀扶着他,一手用湿布掩住了他的口鼻。 他还记得当时那抹温柔且坚定的声音,“斯跃别怕,我带你出去。” 他太想看清她了,迷迷糊糊间瞪大的双眼看向她,只是当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就算他能机械的在云禾的搀扶下走出几步,但也只能模糊的看出她的外轮廓,根本看不清具体是谁。 后来他在病房醒过来,护士指着趴在他床边的女孩子说:“她可真勇敢,一个人拖着你走了好久。” 李斯跃下意识将张若姝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她那一腔柔软又善良的声音更是让他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可现在想想,真是漏洞百出。 打湿的毛毯大多披在了他的身上,张若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