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泪水浸湿了面容,她的心中只有滔天的恨意!
江之吟,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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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疏疏的说话嘈杂声,惊醒了藏在佛像身后的崔嫣然。
“嗐,今早我从城外经后山回来,真是晦气。”一道尖锐粗鄙的声音在破旧庙宇另一侧响起,“竟然正好瞧见乱葬岗的那些尸体,上百具尸体,像座小山,太骇人了。”
“对哦,你昨日不在城中不知晓,就是织锦的崔家,他们一夜全死光了,哦,不好像还在找崔家姑娘的尸体,那般娇滴滴的小娘子,落到贼人手里哪还会有生还的,说不定被糟蹋成啥模样了。”
“难怪今早入城时,竟然见到城门戒严,在盘查,这是要寻找凶手吧。”
零零碎碎的说话声也让崔嫣然听了个大概,心下了然,家人的尸体被抛弃在城外的后山,那里正好是乱葬岗。想到爹娘在那,心中一阵阵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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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阳光普洒在红墙绿瓦之间,热闹街市的尽头是通往城外郊区的金羽城门,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皆经过此门入城或出城。
崔嫣然略微改一下装束,加上她平时较少露面,所以出城还算顺利。
但没想到一路的顺利竟然最后在临近乱葬岗时被觉察了。
“你是何人?”师爷温玉在崔府遍寻不到崔嫣然,料及崔府尸首皆在此乱葬岗处,定然能守株待兔,一双苍鹰似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眼前瘦弱的男子,那双黑沉眸子瞧得人脊背一寒,沉默片刻,勾唇冷笑,“崔姑娘,你果真藏得好呀。”
伪装成男子模样的正是崔嫣然,一听被识破,果断掉头就跑。
此时她脑海里思索着脱身之策,使劲往前奔去,原本还在吃力奔跑着的她,忽觉后背一凉,下一刻,一股锥心之痛滲入四肢百骸,险些扑倒在地。
“还真是个倔强的丫头呢……”紧追不舍的师爷温玉唇边扯出一抹残酷的冷笑。“可惜,你还是要死。”
前边赫然出现一处断崖,底下是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崔嫣然捂着中箭的后背,望着身后穷追不舍的衙役师爷。
被抓住,定是无生还的机会,但是跳下去,至少还有不死的可能。
她当机立断,在第二支箭羽射向自己的时候。
她跳了下去。
耳侧呼呼的风声,巨大的水流冲击力,冰冷刺骨的江水瞬间席卷了崔嫣然,后背箭伤的疼痛,被淹的窒息感,她根本都来不及自救爬到悬崖底的江水岸边,就被汹涌澎湃的江水一拍,晕了过去,沉入水中。
悬崖边上的师爷温玉,眯着眼眸,使劲的朝崖底望去,仅看到坠入江中的小黑点漂浮几下就沉入滚滚江水,不多时就彻底消失在滚滚江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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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爹娘就盼着你好好的活着。”
如同一叶孤舟浮浮沉沉,又似无垠浮萍,飘飘摇摇。
忽然,一把长刀砍来,被爹娘大力推开,冷酷无情的长刀直直砍向他们。
“不!”崔嫣然猛的从梦中惊醒,大声疾呼。
“姑娘,你醒了?”陌生清丽的女子声音在耳侧响起。
刚苏醒过来崔嫣然,环顾四周,简洁的船舱厢房布置,身下摇摇晃晃的失重感,这是在船舱里?她心里疑惑这是被谁救了?
只见眼前这女子乌发缠作双螺髻,白皙的鸭蛋脸颊点缀着几点雀斑,身着淡青色丫鬟装束。
“姑娘,奴婢名唤竹苓,是我家大人救了姑娘你的。”竹苓上前轻轻扶起她靠着床边坐着。
“你家大人是?”崔嫣然坐起时不免牵扯到后背箭伤,痛入心扉,心道:真疼呀。
“织造局裴知瑾。”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藏不住的聪慧,竹苓的嘴角止不住的弧度,袒露着她好奇心重的欢乐,“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们裴大人呀?”
裴姓,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字,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闪现,一时又无法抓获究竟是什么。
直到崔嫣然在竹苓的陪同下,感谢救命恩人时,见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旧相识。
裴知瑾,年幼时曾随父暂居崔家很长的一段时间,爹爹算是他的启蒙恩师,曾教授过一段时间。本来家中玩伴就少,难得有个年纪相当的玩伴,自己便十分喜欢跟随身后。家中长辈见着两人习性相投,便是定下的姻亲。
不过,他也仅是表露在长辈们面前的温润谦和,至今,崔嫣然都还记得当年撞见他一剑刺杀忤逆他的奴仆,阴鸷狠戾模样,成了她的年幼时占据许久的噩梦。
后来,他的父亲升迁入职京中,已经隔了将近十年不曾见面。
暖日阳光下,他长身玉立,身着墨色圆领袍,腰间干净并无配饰,衣袖被江边掠过的微风轻轻带起。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含着数不尽的风流,舒眉浅笑,却如冬日阳光般带一丝无法靠近的冷意。
“裴哥哥。”一道娇俏声音恰生生的唤道。
深邃幽蓝如深夜般的眸子,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手上把玩着的正是从搭救崔嫣然上船时,跌落的龙凤呈祥玉佩,这玉佩是当年两家定亲时的信物,特意寻了工匠用同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