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这崔家竟是一个活口也没留?”
“崔府乃是咱们锦城蜀绣织锦百年世家,怎的一夜竟被灭门了?”
“这些豪门大家族的,谁没个不见得光的事呢,可能是仇家寻仇吧。”
天渐亮,崔府门前围观着好些人,皆好奇心重的讨论,触目惊心的血色也没吓退这群围观者。
身着官府的衙役们三三两两的携手搬运崔府里的尸体,一具一具的遮掩白布在崔府门前排开,整整一百零八具尸体,围观的人们皆感痛心,这么多条鲜活的人命,一夜间惨遭杀害,皆死于非命。
府衙的仵作马不停蹄的逐个验尸,查明死因。
锦城县令林于枢在崔府门前,冷眼瞧着那整齐摆放的一具具尸体,许久,清冷的嗓音问:“如何,齐人没?”
鞍前马后翻遍了崔府的师爷温玉快步上前,轻声道:“似乎未见崔府的崔嫣然姑娘。”
林于枢一听,微挑眉,抬眼看向凄清的崔府宅院,冷呵一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再寻!”
得令的师爷温玉,嗯了声,大跨步走向崔府,招几名衙役,逐个指点着搜寻方向,重回崔府,耗了大半日再次翻个底朝天,但并没搜寻到任何新的发现。
林于枢面对着关心围观不散的人群,扬高着嗓子说道:“年关在即,各位切记关紧门窗,警惕防盗啊。”
“官老爷,这崔家是惹上事了吗?怎好好的就全被杀了呢?”人群中一个壮汉朗声问道。
瞧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面孔,林于枢略微疲惫的语气,敛眸凛声道:“近日,本官得到有人报案,状告崔家崔尚璟的绣坊缝制劣质织锦,以次充好,抬高价出售,伺机大肆敛财,此乃是仇家上门寻仇解恨之举。还望各位乡亲,擦亮眼睛,切莫被蒙骗,以防上当受骗。”
“对,上次我想着崔家织锦定是好的,还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匹回去孝敬爹娘,谁知,那匹织锦竟脆薄得一扯即碎,根本无法裁制衣裳,真是倒霉。”
“我得说道公道话:恶人自有恶人磨,若是崔家行事光明磊落,又怎会遭遇仇家上门呢。”
你一言我一语的应声附和:“不错,杀得好!我东家的闺女就在崔家绣坊做事,辛苦大半年,竟只得到一匹崔家织锦做酬劳,一分钱不得,那匹织锦毫无用处放置大半个月,竟褪色脱线,这样的低劣织锦,难怪会招引仇家。”
“哈哈哈……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
待到人群逐渐散去,师爷温玉再次毫无收获的从崔府里走出,摇头示意,府上已无任何生还的迹象。
“留人守着,本官不信会无端消失不见的。”
师爷温玉点头明白,指着门前摆放着的一百零八具尸体,“大人,这些作何处理?”
“将所有的尸体一起运到城外后山乱葬岗处,掩埋即可。”他眸光微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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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夜里,恰逢今日是腊八,街头巷尾弥漫着腊八粥的甜滋香气,这种烟火气息让人感受到冬日里的温暖。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临近崔府的那条大街,安静的可怕。
一只老鸦栖在崔府大门屋檐的琉璃瓦上,冷眼瞧着守在大门的两名身着官府的衙役,呜啼一声,拍着翅膀飞走。
“你说咱俩怎这般倒霉,竟被安放来看被灭门的崔家门口。”其中一衙役忿忿不平道。
“嗐,这崔家也真够倒霉的,得罪谁不好,竟得罪了江家,听说江家有人进了京中做大官,这家大业大的,哪是崔家斗得过的。”
“要我说,就是那崔家姑娘不好,就一妇道人家,嫁谁不是嫁,出嫁从夫,三从四德,还挑三拣四不嫁,以此得罪了江家,这不,全家都为之陪葬。”
“还听说,这次是因刘家在刺绣织锦宴席上拉拢崔老爷不成,反遭杀身之祸呢。”
两个衙役有一句没有一句的搭着话,丝毫没留意到身后崔府宅院墙边的杂草丛生处略微晃动,一个黑影闪进了夜色,消失不见。
那个黑影正是不见了的崔嫣然。
劫后余生的恐惧仍然萦绕在心头,崔嫣然脑袋空白,只知道继续往前跑,躲开官兵衙役们。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突然,街角转弯处走来巡夜的官兵,她慌忙躲入一旁的破败庙宇里,栖身在残旧佛像身后。
昨夜的惨状历历在目,一群黑衣人突然破门而入,疯狂的砍杀府内所有人,如同有深仇大恨般,爹爹本是打算与府上护卫一起击退他们,但是,根本无法抵御,黑衣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见人就杀,身负重伤的爹爹为掩饰娘与自己,最后命丧刀下,娘极力把她藏在假山旁墙侧狗洞里,极小之地仅能掩藏一人。
“嫣儿,记住,爹娘只盼你好好活着,你一定要活着!”
崔嫣然颤栗的蜷缩在狗洞里,透过掩饰的假山缝隙亲眼目睹娘惨死刀下,她很想出去救他们,可是,她却无能为力,暴露了,只有一死。
她咬着牙,拼命捂紧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被发现。
这一夜,她失去了至亲至爱的家人,亲眼目睹崔家被灭门,强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终于宣泄出来,但她不敢放声大哭,咬紧牙关把哭泣吞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