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吃颗蜜饯压压苦味吧?”千梨体贴地捧上果盘。
苏酥摇首,“不必了。”
嘴里的药苦哪里比得上心里的苦涩?
苏酥与千梨你一言我一句,完全将林氏当成耳旁风。
林氏进来就噼里啪啦一通输出,两人却不给她半点眼神,宛如一拳头砸进棉花。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们是把我当做不存在吗!”
经历过山匪惊魂夜,三人结下过命的交情,千梨看不过林氏没事找事,“我们世子夫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少夫人身为婆母不关怀就罢了,怎么还要诬陷人清白呢?”
林氏被气笑了,“一个奴才也敢以这种口气与我说话,拖去戒律院家法伺候。”
两个嬷嬷就要动手去抓千梨,她们膀大腰圆,一个人的粗腰比得上两个千梨。
苏酥拉住千梨的衣袖,叫人看清她护短的姿势,两个嬷嬷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妄动。
“婆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后背垫着引枕,脸色苍白,荏弱得像一缕烟,说话的口风大一点就能吹散。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还在装聋作哑?”
“如若婆母说的是山匪之事,被山匪掳掠也不是儿媳所能左右的。”
林氏见她装疯卖傻,一针见血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被山匪掳掠上山后,你是不是单独与那山匪头子共处一室了?”
“是,但实在是儿媳迫不得已……”
林氏打断她的话,“也不必再多费口舌说那些狡辩之词,你既然与外男同处一室失去清白,将来传出去英国公府主母乃残花败柳,我们公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苏酥默然不语,林氏已经定下她的罪,她再如何解释与辩驳都是徒劳。
她怔怔地望向玉莲花屏风后的人影,长身玉立,挺拔笔直。
她自己解释无用,但世子说明情况林氏会听得进去。
可是她等不来陆无咎的亲口解释,林氏不断施压,“你身为江左林家小门小户的旁支,出身低下,对无咎的仕途毫无助力,仗着无咎对你的喜欢才能进我门风清正的英国公府。
你若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就算了,我公府将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你却为了活命委身山匪,根本不配做我公府的儿媳!”
苏酥面上不见多少难过,仍目光平静地望向外室。
林氏循着她的视线望去,那是儿子的方向。幸亏她在来清辉院前,先问过儿子的打算——他不置可否。
林氏认为不否认即是默认了,她上挑的眸里涌出一丝嘲弄。
“让你离开也不单是我的决定,无咎也同意了。”
果不其然,苏酥平静如水的眸色有了波动,她不再与林氏费言,转而点破外室那人的身份,“世子,婆母说的对吗?”
林氏闻之色变,什么叫做她说的对吗?但她更担忧的是不置一词的儿子会突然心生怜惜,站在小林氏那一方。
“无咎若是不愿,也不会与我一同在这儿了。”林氏抢在陆无咎出声前回答。
苏酥执著地要陆无咎一个答案,“我想要和世子单独说说话。”
千梨和姜轻依言退下,两个嬷嬷却是无动于衷,千梨将刚才的话反击回去,“嬷嬷们,主子说话哪有我们奴才插嘴的余地?”
两个嬷嬷悻悻退出屋子。
苏酥看向纹丝未动的林氏,“还请婆母给我们一些谈话的空间。”
林氏忌惮小林氏姿容过盛,否则也不会将儿子迷得七荤八素,害怕她使些下作手段诱的儿子回心转意。
那怎么成?她可是好不容易等到小林氏露出把柄,怎么能轻易饶过?
小林氏做事滴水不漏,错过这次下次又得等到猴年马月?
“有什么话儿是我不能听的?”
“一些夫妻之间才能说的话婆母都要管吗?”
苏酥破罐子破摔,林氏不是觉得她水性杨花、蛊惑人心吗?那她就蛊惑给她看。
林氏也是江左林家出身的矜贵女子,只有乡下不识字的刁蛮又恶毒的婆婆才去管儿子儿媳的房中事,她脸皮薄,受不了那样的指摘。
“哼,谅你也不敢翻出什么大浪来。”
林氏让步,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苏酥想不到嫁进公府这般久,事事亲力亲为,做得尽善尽美,到头来连一个日夜歇息的屋子都不能做主。
“我知晓世子有所筹谋,但为何要放任流言蜚语,世子明明知晓我并没有如婆母说的那般不堪。”
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林氏一向看不起她,就算将心头好捧到她的跟前,她也会压着不停上翘的唇角讽刺她还算孝敬。
林氏对她的冷言冷语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不会难过,惟有世子的不言不语,令她无比心寒。
陆无咎没有走进来,隔着一扇屏风不答反问,“小林氏,你是否真心实意想与我生子,还是迫于母亲的任务?”
苏酥轻笑,她有的选择吗?入府是任务,生子也是任务,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任务呀。
“世子,我自然是愿……”
“别再骗我,我要听实话。”
他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