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嗡嗡,羽雀唧唧。 翠幕下,万物有灵,致祥至善。 “呵~好生热闹啊。”云中谁在笑语盈盈。 巍峨山川弥漫霜雾,网尽万千生机于磅礴气象中,却捕捉不了那道残影。 光烟涌动松涛,林海飒飒,铺成一片苍茫漠漠之色。 收回了神通,他们继续拿个赌约。 太璞和隋知寒打赌。 此番初选,究竟几人踏入山门。 若是单数,宗主师兄要替她织就一把团扇。若是双数,她替宗主师兄编得几缕琴穗。 又猜,依据期限,最后上山之人孰男孰女。 若为男子,在她的任命大典上,由听心长老担当大宾。若为女子,则由希逸长老担当大宾一职,替她加赐太真晨缨之冠。 “师兄可别买把扇子交差哦。” 她巧笑,焕若荷华的美丽。 隋知寒不忍扫兴。 “你呀~” 仅说了半句,又不知该劝慰些什么。 他叹息,“务必矜持,你可……” “好~” 太璞赶紧接口,殷勤承诺道:“谨遵师兄法旨呀。” 花开的瞬间,有一种惊艳之美。 天与地刹那变色,葳蕤碧草、烂漫山花,此消彼长着胡乱开放与凋谢。 终风且曀,氤氲蒸雾,裹挟不知哪来的窸窸窣窣声音,竟化作一股凛然气势逼迫袭来。 婆娑世界,以最诡谲幽媚的萧瑟姿态,呈现在众人面前。 处处皆幻境,时时须磨炼。 那些人在拼搏着。 “我要活!” “不,你去死吧!” “……” “求求你,救救我吧。” “救你?凭什么。” “……” 身在此中,难勘红尘者不知几何。 胆敢闯入,多少有些能耐。 无非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特殊非凡的存在。 既然寻仙问道,五识四肢自然还不太清净。而修仙之人不惧艰险,但求机缘,除了自己的机缘,再无旁骛值得挂怀。 他们拥有远大的理想抱负,怀揣迷之信心,希冀终有一日可以飞升登宸。 可惜现在仍旧平凡,只能屈才,老老实实地踏着一阶又一阶的石梯。 烈日下的山径,像极了烘干的蚯蚓。突然有人影冒出。起初像是飞蛾子落地,待渐渐多了就觉得是群爬虫,拖拉着捕获的猎物要回自己洞穴食用。 “哈哈,我要成仙啦~” “终于,终于啊……” 不管旁人如何想,那稀稀落落的几支队伍在缓缓靠拢。行人皆面色疲惫,神情倒是难掩自负,吐出口浊气,默默感慨,并庆幸自己终于从藏于那樊林深处的危险中胜出。 起初是高兴的。 却见从岔路口汇聚而来的道友越来越多,不免着急得无法冷静自持。 贪婪的欲望疯狂滋长,犹如野火难烬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扭曲的野心,愈演愈烈,助长了暴躁血气。 仙门收徒自有章法,可不是来几人,便接纳几人。 淘汰又淘汰,他们不是弱者,怎能被淘汰呢。 一念起,那些拳脚纷纷往对方身上招呼。转瞬已打得热闹。 “仙门是我的,我才是天选之人。” “你放屁,我才是!” “……” 丑态百出,难堪不已。 天一鉴前,几位真人练师纷纷摇头。 “雾散了!”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那些斗士尚未回神看清周遭变化,竟已被一股无形的蛮横力道挤压捶打、拉扯撕咬。 四肢溺水般沉沉,神识虚脱至极无力,无法呼吸无法求救,一双双眼睛里充斥着濒临死亡的阴森恐惧。 但很快,有炙热光亮刺来。那无法言说的绝望,被寸寸剥离。痛彻骨髓的痛楚,逼迫他们不得不清醒。 雾散了,考验也就此结束了。 山脚平野地,开阔不见遮蔽物。还有数十名痴傻俗人不肯走,或嚎啕或咒骂、或呆坐或悔悟,神情分外沮丧。待他们看清又有新人加入,倒不觉得欣慰,反而更加窘迫尴尬,互相对视后,不约而同叹气一声,再望向远处一座古石碑。 他们才刚踏入,却又回到原点。 这便是选拔? 寻仙者,须自证仙缘。 被淘汰之人,不是品性卑鄙愚昧,就是意志不够坚定,能轻易受阵法干扰。 巍巍仙门,自然不收狠辣凶残、追名逐利之徒。 若无欲凭赤手拯元元之心,唯求本色从容笑对万重天。 圣者利世。 不过,这仙门宗派的每一位前辈,并非谁的生身父母亦或者启蒙老师。存在的意义,从不为传授凡人重新做人时,应具备的基本道德准则。连父母都劝不了他们努力上进、善良淳朴,仙门更没那么大本事。 所谓“欲求仙道,先修人道”,心存善意,方能修仙。如果连人都做不好,怎敢教授其法术,难道期待他当一名有本事的强盗,亦或者期待他学成后祸国殃民? 想要长生不老,又能享受世间一切安乐荣贵的人太多,求而不得丑态百出者也不计其数,修仙宗派或者太过冷漠,冷眼旁观世事变幻,不屑给与弱者负者辩解和改正的机会。可因此去指责,又未免过于牵强。 ”此次通关者甚众,吾等得好好挑选。” 他们以往都借秀与阁的“天一水鉴”观摩。天一生水,以水作画,世间万灵的言行以术法支持而呈现出来。 “善哉。” 几位童颜鹤发的得道真人乐呵呵,无非觉得仙门有后而感到欣慰。他们皆是寻常装束,上著褐,下著裳,外罩法帔,朴素无华,举手投足间自显风流。此时目光柔和,愈发的慈祥和蔼。 担任典录的几名高阶弟子笑而不语,默默准备过关者的玉简,一枚枚小巧的长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