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刻意镶嵌在岩壁中,错落着蔓延向上。 距白雾越近,石阶越高,地势越高,石阶越长,两边互相逐渐靠近,像是一座努力合龙起来的桥梁。 奈何前途受阻,最终桥不成桥,路不是路。 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若有人从下往上爬,然后踩在最高的那块石阶上再往下跳,绝对是摔不死的,连手脚都难残废。因为太低了,还需要更多更多的台阶,才可以够到上方圭角。 热焰熏得眼睛发疼。 太璞皱眉,说道:“高耸至极,难如登天。” 她抬头瞧了一瞧,估摸正前方的那块浮石要是垂直掉下去,正好砸在底下最长的两石阶中间,好巧不巧,可以补了空隙。说不准还能卡住呢 六瓣圭角围白雾,像片云,像朵棉花糖。太璞心思一动,忍不住想去踩踩。 “众星拱月,必有蹊跷。” 进入幽境之际,她便落在这白雾之上。当时只觉真气枯衰,尚未来得及念诀以定住身。有幸逃过劫难,不被烈焰淹没,想必全赖那团白雾护着,稳稳托住她的缘故。 现在她需要站到那儿,甚至想跳到那块浮石往下俯视,好瞧个真切,下面是否真是滚滚焰火之渊源。 不知为何,眼前火焰模糊起来。 控制不住地垂垂眩晕。 太璞思想不偏唯物,昏睡前只怀疑是腹腔吸入太多湿气所致,再不成便是水土不服。匆匆来到此间秘境,又替大长老解除咒术,乱了真气、弱了精神,从而加剧了病情发作。 待她多打几个哈欠,就可以恢复了。 偏偏她连张嘴哈气的力气竟都使不出,两眼一沉,竟步独孤凡后尘,去大梦一场了。 这六角巉岩斜面稍陡,太璞骤然无力倒下,本该扑面撞头再翻滚几下。好巧,左臂因惯性作用,扬起又坠落,然后狠狠甩了出去。 如此一来,胳膊卡着岩角,垂直犹如上吊用的三尺白绫。 确实大梦一场,她又见了那片天空。 “打死她!打死她!” “你们快打啊!” 不! 住手! 不忘教训,赶紧制止。 这次,她不仅仅是个旁观者,更是小女孩本身。她的魂识与女孩重合,真正可以感同身受。 太璞动动手指,头脑无比清晰地明白一件事:她又回到了过去,梦境里,以乡野女孩的身份渡过一世劫难。 与爱情无关,锤炼的是勇气。 承认错误的勇气,改过自新的勇气,知耻后勇的果敢…… 在闭关期间,她经历了某段微不足道的历史。曾经遗忘过,如今统统记起。 该如何终止一切? 太璞做出了正确选择,而非迷失本心。她没有向大人们隐瞒,没有将错就错活活闷死无辜者,没有满脸煞气地威胁别人绝对不可以泄露,没有猖獗地为了保守秘密一而再地害人,没有狰狞地吞下无数秘密痛苦又沉默地活下去,没有丧心病狂到沉迷血腥暴力。 一步错,步步错。 害怕,恐惧……一个孩子怕被大人责备的小小私心,怎会惹来那么多的荒唐错误呢。 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承认自己错误吧。承认自己打人的错误,顶住众人看热闹的好事目光,在父母责骂后卖力干活以抵偿伤人所赔的费用。如此便好。 而这次,因历劫所化身的乡野小女孩有了无数次的痛苦回忆,有了血泪积累的经验,拥有了太璞成熟思考的头脑,于是,选择在最开始就终止恶果的萌芽。她克制了一切冲动,一脸歉意地拉起恶狠狠说要让自家爹娘替她报仇的小玩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玩伴哭戚戚,她却神情麻木。 梦里的“她”依旧不停道歉,平静说道,“你也可以把我推倒一回。” 这样就扯平了。 重复,轮回? 莫名其妙,连同上次她以旁观者目睹悲剧发生,两回了吧。如今难道还要她以这名乡野女孩的身份,再渡一世劫难?